一百二十六章 夜宿船舫(1 / 1)

搖搖頭,看向沉默的眾茶客:“你們反對黑旗軍,不就是因為他們殘酷冷血的手段?那,他們流的汗,流的血,流的淚,你們可曾有想到?”

抬手豎掌,製止幾人的反駁:“先聽我說完。”

“百萬大軍,回來的,有七十餘萬。對照以往的戰事,可說是奇跡。當時,有多少人認為,天朝會如數年前一般,全軍覆沒,夾著尾巴,逃回中原。沒有黑旗軍的血腥屠戮,怎會有七城受降的戰果?那七城若是硬攻,又要死多少人?而且恐怕這時,天朝軍還在草原待著吧?”

“想要安居樂業,又想不打仗,不死人,天下間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冷眼掃視鋪中眾人,緩緩繼續:“黑旗軍的迦樓羅,還是不及弱冠的孩子,你們這群大老爺們,捫心自問,有何臉麵指責他們?”

“況且,”我垂目,飲一口清茶,苦味在舌上蔓延纏繞:“他們隻是士兵,不過是服從命令罷了。若要罵,便罵,下這個命令的人吧。”

“是誰?”人群中有人沉不住氣,脫口問道。

“當今聖上下詔尊稱的先生,”輕輕籲氣,起身向鋪外走去,“蕭家家主,蕭沁水。”

出了茶鋪,再無閑逛的興致,又不想回去,免得錦華尷尬。隻好在碼頭尋了紅酥摟的船家,打算在船舫將就一夜。

宿州的夜,似乎從來不曾降臨。

作為天朝最大的銷金窟,溫柔鄉。**與賭坊錯落,女子香氣與銅臭之味交織,糜爛誘

惑,惹人沉迷。而這份意境,在夜幕下,完全蘇醒。

岸邊紅樓,江中彩舫,燈籠高懸,燭火輝映。整個宿州光影璀璨,喧囂更勝白日。

“喝這麼多酒,也不怕傷著孩子?”

循聲回望,錦華立於另隻畫舫甲板上,薄衫飛卷,美豔無匹。很快,兩艘船舫靠在一處,固定下來。錦華踩著踏板,款款走到船尾,仰頭無奈道:“家主,您是來躲人,上街也就算了,怎還如此招搖?”

“虛則實,實則虛,我若真沒鬧什麼動靜,想必你這兒,很快就會被司馬翻個底朝天。”不以為然地搖搖酒壺,我笑得張揚:“怎麼,心疼這酒?”

“就算心疼,您也不會客氣。”錦華翻個白眼,順著梯子爬到舫頂,與我並肩而坐:“這兒畢竟隻是權益之計,家主,您是打算去北方,還是南邊?”

“南邊吧,也好順帶打探南疆。”話出口,卻是一怔。

轉頭看向粼粼水麵,光影搖曳,晃得人眼暈。忽然就失笑出聲。起先還隻是低笑,漸漸成了縱聲大笑。

蕭沁水啊蕭沁水,什麼時候有這等高的覺悟了?趙昺賜婚,不就是為斬了你的左膀右臂,削弱蕭家;而白白和天兒的選擇,也證明你不過是一廂情願。都到了這地步,還在為他們操什麼心?

“錦華,之前,你曾向我討要曲子,今天我就給你幾首,隻唱一遍,可得仔細記著。”罷罷罷,不如飲酒和歌,把這煩心事先扔一旁。

“家主……您不問我今早的事?”

“你想要我問?”歪頭,我促狹地看向錦華。

“您若問,我定會說。”

“我知道,但是錦華,我並不想拿身份壓你。”伸手,寬慰地拍拍錦華肩膀:“你不說,自有你的道理。如果一個人搞不定,就去找……”

找誰?天兒?白白?華兒?還是雲兒?

“家主,不是說教我曲子嘛?”見我忽然沉默下去,錦華連忙乖巧地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