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我終是再次,回到此地。
露重霜濃,初冬的清晨,就連日光,都顯得寒冽。
沉寂的高大城牆上,士兵林立,旌旗獵獵,鎦金朱漆的城門大開,錦袍高冠的官員,垂手而立,最前方,明黃身影挺立,衣袂翩翻。
裹上厚厚大衣,在華兒的攙扶下踏出馬車,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皇上。”淺淺彎唇,我目光柔軟:“你瘦了。”
“先生,您回來了。”趙昺的聲音似有顫抖,快步上前,執起我手,再開口,已是語有哽咽:“學生無能,讓先生受累了。”
“皇上說的是什麼話。”輕輕回握,抬眸望進趙昺眼中:“皇上,此處風大,還是進宮中再敘吧。”
趙昺不防我突然會正眼看他,下意識地挪開眼,尷尬道:“學生是糊塗了,先生快請。”
瞟過麵帶倦色的眾大臣,垂下眼,掩去目中冷意。趙昺,你帶著文武百官站在城外,是真的為迎接與我,還是,為了堵我?
天兒和白白,均不在人群中,趙昺,你們三人,到底是在謀劃何事?
朝堂上,依舊是萬年不變的三派人——安撫世家,先打退北國聯軍;與北國軍議和,攻打世家;和事佬。倒是沒人腦子發昏,提出對兩方妥協。
涉及唇戰,不論那邊都起了精神,你一言我一語,吵吵鬧鬧,不可開交。
我坐在寬大的紫金椅上,沉默著打量眾人。由於世家反叛的關係,大量世家中人離開,原本浩浩蕩蕩的“百官”銳減了近一半,若不是加進了十數個新麵孔,估計場麵更顯淒涼。
不過,那堆新麵孔中,到有兩眼熟人。宿州城的說書人、異界鍾馗這兩個與我有一麵之緣的家夥,正滿臉複雜地偷看與我,對上我似笑非笑的目光,俱都麵上一紅,匆匆埋下頭去。
正暗自好笑間,龍椅上的少年帝王顯然對喋喋不休的爭吵失了耐心,一掌拍在扶手上,怒聲道:“還有完沒完?朝堂之上,成何體統!”
見皇上發怒,口沫橫飛的眾大臣自然瞬間噤聲,一時間,大殿寂靜無比。
頭疼地揉揉眉心,趙昺麵帶希冀地轉向我:“先生以為該如何?”
嗬,戲終於做足了?還問我?NND,你方才千變萬化的臉群臣沒有見到,我坐這麼近的人哪能無視。看你對打世家那派甚是滿意的表情,不是擺明了要我靠向那邊?老娘這一開口表態不要緊,到時勝了,是你英明神武,敗了,就是我妖言惑眾,趙昺,你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啊。
縱然鋼牙咬得咯嘣響,我還是得淡笑著踩進套中:“皇上,攘外必先安內。”
“北國雖散亂,但都視梁國為主,而梁國此時正自顧不暇,是以,和談之事,定然較為順利。”起身,對趙昺淺淺一揖,轉而看向殿下諸人,唇角含笑:“至於世家反賊,雖然氣勢洶洶,叫囂自立為帝,但天朝百年基業,哪會如此容易就被吞占,反賊在江南,尚未站穩腳跟。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好好好!先生果然目光如炬!”趙昺拊掌大笑,語中滿意之至:“先生,此事,學生又要麻煩與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