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卻問鶴從何處來(2 / 2)

魚長崖到府,照例給劉大夫人請了一回安,知道皇後娘娘此時正在威國公府,便也隔著珠簾行了為臣之禮。用過晚膳,劉歇和魚長崖便關在書房中秉燭夜談,直至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這一晚起,魚長崖便幹脆宿在了威國公府。

魚長崖住在外苑,和金鳳並沒有打照麵的機會。金鳳知道魚長崖住在威國公府,也沒有太放在心上。隻是劉大夫人看金鳳的眼神,似乎多了些不明的意味。

過了兩日,宮裏來了人,說是太後娘娘十分想念皇後,勸她盡速回宮。金鳳打量著那宮人畏畏葸葸的神情,笑著叮囑了兩句,便讓他回去了。

晚上金鳳歇息的時候,握著發絲,心中慢慢漾開笑意。她忍不住去揣度,段雲嶂知道她和魚長崖同居一宅的時候,心裏是多麼惱怒多麼酸楚。想了想,又覺得他這樣一個勤懇的可憐皇帝,也許正趴在軒羅殿裏揉著眉頭看他的奏折,根本沒有閑暇來醋上一醋。

她知道,段雲嶂批閱奏折的時候,總是以一種十分辛苦的姿態正襟危坐著,讓別人看得也十分辛苦。他卻有他的道理,說是這樣坐著便不那麼容易睡著。可是這樣好麵子又講儀態的人,在看到她走進殿中的時候,會立刻換一個十分不雅的姿勢,靠在龍椅上,作出累得快要斷氣的樣子。口裏還哀哀叫著,騙她給他熬雞湯,給他遞茶,給他捏肩捶腿。

金鳳笑意更深了。

嗯,明日便回去吧。幾日不見,怪想他的。

風月為她梳好了發,正要換上寢衣,忽然聽到外頭鬧哄哄起來。兩人對看了一眼,風月便出門去詢問了幾句。過了一會兒,風月神色有些驚慌地進來,道:“娘娘,聽說威國公府又鬧竊賊了!侍衛們正在繼續搜查呢!”

金鳳愣了一下,第一個反應是,誰這樣大膽,敢再將皇後娘娘當做竊賊?

風月蹙眉道:“娘娘,威國公府不是半年前就鬧過竊賊麼,娘娘還被牽連過一次。依奴婢看,這威國公府的守備也太鬆散了。”

金鳳點點頭,不忘囑咐她一句:“不要亂說話。”

對於半年前那場從天而降的劫難的內情,金鳳並不十分清楚。她所知的,不過是入威國公府偷盜的竊賊是一個黑臉的女賊,偷的東西是一封密信。如今看來,難道今晚的竊賊和那晚的是同一個?那麼,她又是來偷什麼的呢?

想了一會兒,覺得這些江湖事和朝政事實在超出她的理解,便和風月道:“別管他們,我們睡我們的。”

風月點了點頭,正要再說什麼,忽然窗外撲通地悶響了一聲,仿佛什麼東西撞在了牆上。

風月一愣,臉色當下就白了:“娘娘,會不會是……”

“不會,咱們這處守衛是最森嚴的,什麼人能走到這裏來?”

“那可不好說,現在侍衛們都去抓那竊賊去了,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丟失了。”

窗外又悶響了一下,聲音聽著瘮人。金鳳抿了抿唇,從妝奩裏摸出一把繡金小剪刀,放在風月手裏。

“我去開窗,你握著剪刀,萬一有危險便一剪刀紮過去。”金鳳小聲道。

風月何曾做過這種事情,當下泫然欲泣:“娘娘,我不敢啊……”

“你想一想,你身負著當今皇後的安危。皇後的安危,就是後宮的安危,就是天下的安危。你這一剪刀刺下去,必然能夠名垂青史。”金鳳為她打氣。

“娘娘……”風月眼中水盈盈的,目光卻漸漸勇敢起來。“娘娘,我知道了……”她握緊了剪刀。

金鳳瞄著那扇窗戶,瞄了半晌,也沒有動。

“娘娘,”風月顫抖了一下,“你還等什麼?”

金鳳輕咳了一聲:“你身負著天下的安危,任重道遠,我背著我自己的性命,難免……有些膽小。”

風月顫抖得更厲害了。

金鳳咬咬牙:“我去開窗。”

木窗吱呀一聲被推開,金鳳站在窗邊,低頭看著窗外,卻不動了。

風月緊張地喚了一聲:“娘娘!”

靜了少頃,金鳳道:“把剪刀放下吧。”

“呃?”

“是魚大人。”

窗外,魚長崖穿著月白的儒衫,氣喘籲籲地蹲在牆角,手裏緊攥著什麼東西,露出黃色的紙張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