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在一起(2 / 3)

“我們這樣躲起來似乎有點太不負責任了?”

她靠在窗前問他,而他抬起頭笑笑,抹掉了木板上的鋸木花。

“那不是我們的責任。”俞知閑一邊喘氣,一邊推動刨刀,將木板上的不平處給磨平了,“你待煩了?”

俞知閑抬頭問。

可她搖搖頭說沒有,她不煩,她喜歡這樣看著他,讓她想起,除卻那些瑣碎的雜事,他們彼此之間是真真正正地相愛的。

她回到廚房裏,試著做飯。其實這裏的情況比他們正真的家糟多了,這裏隻有一隻烏黑的炒菜鍋,一個破舊的煤氣灶。而家裏有各種各樣的鍋碗瓢盆,還有不同火力的灶具。可在家裏,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給俞知閑做飯,他們總是有太多的選擇,出去吃,叫外賣,或者叫上朋友湊個邊爐。

但是在這裏不同,他們不得不自己動手,她不得不用做好了指甲的手指去碰那油膩膩的把手和鍋鏟。但她迅速地適應了,甚至還滋生出了一點點小小的好勝心,她想試試自己能不能做出可口的東西讓俞知閑食指大動,在她的想法中,如果她能組織好一場賽事,管理好一個部門,沒有理由做不好一個主婦,隻是之前,她不需要做罷了。

俞知閑對著木頭折騰了半天,在夏夜抄卷心菜的時候走了進來。

夏夜正在手機上查做鯽魚湯的菜譜,信號不好,網頁刷了一半就卡住了。她隨意地往撒了點鹽,攪動了兩下準備出鍋。

俞知閑從她背後探出一隻腦袋看了看。

“出鍋前倒點醋。”他指揮道,“醋不能加熱,最後倒就行了。”

其實他也不懂,可他說得那樣胸有成竹,讓夏夜簡直不好意思不照做。

他們炒了個羊肉,做了個卷心菜,最後一起把鯽魚給燉成了湯。

隨後,他們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張破桌子前吃了飯,窗外的世界開始下雪。夏夜裹著披肩站在窗口,感受著暖氣片裏釋放出的半死不活的熱氣。一旦下雪車子就很難開車出去,換句話說,他們就不得不繼續被困在這裏幾天。

屋子裏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她和俞知閑隨便聊了幾句便回房休息了。

她屋子裏的暖氣更不好用,絲毫沒有力道。以至於她脫衣服鑽被窩的一瞬間凍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被子裏涼颼颼的,腳底下那個原始的暖水袋帶帶給了夏夜一絲溫暖。

她想念俞知閑的懷抱,他總是暖乎乎的,毫不吝嗇將體溫分享給她。但現在他在隔壁,似乎下定了決心要與她劃分界限。

夏夜輾轉反側,腦子裏一遍遍數落著俞知閑的幼稚和不解風情。她決定要找他說清楚這一切,於是鼓足了勇氣翻山坐起來,懷抱著熱水袋小跑著進了俞知閑的屋子。

俞知閑還沒睡,正靠在床頭看書,他抬頭看見夏夜,嘴角禁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我愛你,俞知閑。”他聽見夏夜哆哆嗦嗦地說,“這難道還不夠嗎?我也不想在家人和你之間做選擇,但在事情沒發生之前我也不知道我會怎麼做。我隻知道我很愛你,沒有你我冷的要死,簡直沒法入睡。”

這真是俞知閑聽過的最務實的告白,務實到他簡直無法拒絕。

“過來。”

俞知閑撩開被子,看著夏夜走過來上床窩進了他的懷裏。

“你是故意給我這樣的教訓是嗎?讓我嚐嚐失去你的滋味是嗎?”夏夜丟開了熱水袋小聲抱怨著,“你還真是心腸歹毒。”

俞知閑沒有反駁,他緊緊地抱住夏夜,想讓她凍僵的身體舒緩過來。

他們關了燈,抱在一起安然入睡。

他們很少這麼早睡,以至於第二天一早就醒了。可誰都不願意起來做早飯,直到有人敲門。

夏夜用腳將俞知閑蹬了下去,隨後迷迷糊糊地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衝俞知閑道謝。她頓時清醒了些,捂著被子坐了起來。

俞知閑沒一會兒功夫回來了,嘴裏叼著冰箱裏剩下的切片麵包。

“我得出去下。”他一邊說一邊換起了衣服,“隔壁家的老婆突然要生了,見咱們門口停著越野,想請我們幫忙,把人送到醫院去。”

夏夜不是古道熱腸的人,她本能地反對。

“開什麼玩笑,在下大雪啊。”她跳下床,裹著床單跑了過來,試圖從俞知閑手中的套頭衫奪過來,“你連防滑鏈都沒有,怎麼送啊,不能叫救護車嗎?”

俞知閑動作更快,一下閃過了夏夜:“防滑鏈車庫裏有一根,我待會帶上,你不用擔心。”

夏夜依舊不願意,往門前一擋說道。

“做好人好事不是這麼做的,總得量力而行,外頭積雪,別說越野車,壓路機也未必能壓過去呀。”

“還沒積那麼嚴重,你要是和我在多嘮叨幾句大概就真積起來了。”

俞知閑滿不在乎地笑起來,抱起夏夜重新將她放到了床上。

“你老實待著,我一會兒就回來。”

“雪太大了……”她揪著他外套的領子,不死心地繼續勸著,可又在開口的那一刻明白他不會聽她的的,他是個有主意的人,他不會聽她的,於是在片刻的沉默之後,有些鬱鬱地說了一聲當心。

她知道這樣的叮囑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可又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她還是起身下了床,披上大衣跟著他來到了外頭,看著他發動汽車,將車子開出了車庫。

“求你,別逞能。”她衝他說。

“我知道。”俞知閑搖下了半扇窗戶,雪花立刻順著窗口灌了進去。“你在家裏看著,有事兒我會打電話回來的。”

他盯著夏夜的臉,似乎瞧見了她眼睛裏亮晶晶的淚花。

“嗨,別傻了。”他用僵冷的手指蹭了蹭她的眼角,“我又不是去送死,不至於。”

有那麼一瞬間,她也覺得自己傻透了,隻是五十分鍾的車程,又不是去趟地獄,她幹嘛得弄得這麼神神叨叨。

俞知閑關上了窗戶,從裏頭對著她搖了搖手,隨後將車開出了車道。

夏夜站在大雪裏望著他的車子消失在了風雪裏,心也隨著他的遠離高高吊了起來。

她從來沒有這樣不安過,每過三分鍾就拉開窗簾往外瞅一眼,她不能站,站久了心裏發虛,可她也不能坐,一坐下,人就和下沉到了水底一樣,不僅呼吸困難,身子還不由自主往上浮。

在俞知閑走後的第十五分鍾,夏夜忍不住給俞知閑去了電話,但是電話鈴聲在臥室裏響了起來,她跑進臥室,在床頭櫃上找到了俞知閑落下的電話。夏夜突然意識到,她徹底被孤立了,她沒有家門鑰匙,所以走不出去,俞知閑又沒有帶手機,所以她聯係不到他,她隻能在這裏等著,可天知道等待的滋味有多糟糕。

她不知道他們的車路上是否順利,不知道他們是否安全的抵達了醫院,不知道那個孕婦是否安全生下了孩子,不知道風雪會不會越大,不知道俞知閑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見鬼,她什麼都不知道。

夏夜拉開窗簾,瞧著外頭,世界被灰暗所籠罩,雪花在天空中打著轉,越轉越快,越轉越快。

他不能這時候回來,夏夜心想,太危險了,在醫院裏等一等比較明智。

電視裏反複播放著關於大雪的警報,無數輛車被迫停在了路邊,他們呢?也被攔下來了嗎?還是得到了交警的幫忙?

夏夜累了,每一寸肌肉都是酸的,她癱軟的身子漸漸從扶手上滑進了沙發裏,像個毛蟲一般蜷縮成了一團。她突然聽到俞知閑的手機響了,於是下意識接了起來。

電話對麵是一個男人冷靜的聲音。

他自報家門是律師事務所陳律師的助手,夏夜有些警覺,她立刻表示說俞知閑暫時無法接電話,但如果有事情可以告訴她,她會代為轉達。助手遲疑了一下,也許之前已經有過數次聯係但都未成功,於是想了想說:“麻煩轉告俞先生,相關文件已經準備好了,需要俞知閑先生簽字,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有空可以做個麵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