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行情演變,劉紅兵才真正感到害怕起來。
他操起手機,直接撥打金山的電話。但電話裏傳過來的隻有忙音。再打,還是忙音。又急又氣的劉紅兵把手機扔在大寫字台上。
劉紅兵透過密封的大玻璃牆放眼一看,整個交易場內已經炸了鍋,紅馬甲們忙得不可開交,有人在衝著電話大喊,有人正忙不迭地在電腦上下單,個個極度緊張。
劉紅兵看到場內的巨型電子顯示屏上,那麼多股票、期貨品種中,唯獨“3.27”後麵跟著一串長長的數字,天啊,10569172口賣盤,其交易價值折合人民幣兩千多億元-一個險些“撐破”電子顯示屏的天文數字。
完了!這下全完了!
劉紅兵感到從頭涼到了腳:自己這回要被金山害死了。
劉紅兵沒敢多停留。現在離16:30分隻剩下不到四分鍾了。劉紅兵立即奔回自己的辦公室,操起電話,撥打著所內市場監管部的內部電話。但一連撥了三次都不通。
劉紅兵索性把電話機一扔,迅速跑到一樓,跑到市場監管部。市場監管部人並不多,但沒有一個人手頭閑著,都在衝著手中的電話大喊大叫著。
劉紅兵衝進市場監管部經理王滬生用玻璃隔出的辦公間,氣急敗壞地咆哮:
“你們怎麼監管的?怎麼出了這樣的事情?快給我查,現在就查!”
王滬生哆嗦地回答:“我們正在查。有八個席位出現了交易異常。”
“誰的?”
“都是億邦的!”
劉紅兵一聽,垂頭喪氣。他早料到了是誰的,隻是還抱著一絲僥幸,希望那些天文數字般的巨量倉單不是億邦的,而是別的任何什麼公司的。如果真是那樣,他處理起來也就容易多了。可那麼一丁點兒僥幸,瞬間徹底破滅了。
此刻的金山,完完全全賭紅了眼,完完全全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完完全全偏離了自己的人生軌道。如果說他還有一點點理智的話,那麼這一點點理智就是想著要再加把力氣,多頭就全部死光了,今生再不可能有還手之力了。
金山看到價位已經降到147元以下了,想一想,自己才剛剛有點兒獲利,不,今天要的不僅是自己獲利,多頭失利,自己要的是把多頭趕盡殺絕,包括東北國發的高家兄弟。他似乎已經看到了高家兄弟的絕望,金山心底感到了一百二十分的滿足。
打,接著往下打。“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偉人的教誨在耳邊響起。金山要把這些背叛了自己的牛鬼蛇神徹底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16:26:33,八十萬口空單湧出,價位下滑到148.56元;
16:28:41,一百八十萬口空單湧出,價位下滑到147.91元;
16:29:27,五十四萬口空單湧出,價位下滑到147.76元;
最後,16:29:55,金山又往電腦裏輸入了七十三萬口,回車確定。真是烏雲蓋頂、天塌地陷了。價位定格在了147.40元。這個記錄已經沒有誰能在北京時間16:30之前把它改寫了。
這一單,是金山祭出的殺手鐧。
整個交易所為之顫抖,整個上海灘為之顫抖,全中國參與交易的股民為之顫抖了。
全中國的每一家證券公司的營業大廳內,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捶胸頓足。八分鍾之內,有的人從地獄升到了天堂,而另外一些人從天堂回到了地獄。巨大的心理落差,使許許多多人渾身顫抖、語無倫次。麵對這樣的場麵,想哭,哭不出聲;想笑,笑不起來。腦子裏全都一片空白。大家都機械而無奈地注視著盤麵,看著紅紅綠綠的數字在上麵跳躍,跳躍,直到定格。
按147.40元的收盤價格計算,經發證券全線爆倉,根據經發證券的持倉量計算,經發證券將虧損三十多億元。這還不包括經發證券的一大幫追隨者的損失;不包括馬躍進的核心同盟飛黃集團的損失;不包括馬躍進通過嚴冬建立的老鼠倉的損失,建老鼠倉所投進去的一千萬是通過不正當手續弄出來的銀行資金,要是到期無法歸還,遠不止賠錢這麼簡單,怕要有人人頭落地。後果不堪設想。
這回該輪到馬躍進率領的多頭陣營下地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