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接受了石油工人的再教育8酸辛作日記(1 / 1)

第二章接受了石油工人的再教育(八)酸辛作日記

我當時怎麼也想不到“啄木鳥”師傅,竟然會如此為老不尊;想不到一車的師傅見了兩個普通的女人會如此之亢奮;更想不到那兩個年紀和我一般大小的女娃娃會沒有一絲羞臉。

半年後,當我也情不自禁淪為在上下班途中,一看見年輕女孩就瘋狂呐喊的隊列之中的時候,先前的哪些想不到其實根本就不用費腦子想,一切都顯得自然至極,甚至都不用經過大腦加工便條件反射成一種習慣性本能。石油企業的一線作業,大都處在荒山野嶺,天高山深,環境開闊,人性中被壓抑的許多東西很容易得到釋放。在這種環境中,人很快就會變得無拘無束,滿嘴髒話,無論性別年齡,才識膽氣,蓋莫能外。

“啄木鳥”師傅的真實姓名叫張印,我是在碎頭副隊長辦公桌上的全隊職工花名冊中看到的。

我想“啄木鳥”的父輩之中肯定不乏有識之士,這個名字巧用了“掌印”的諧音,寄托著父輩對於他的無限厚望和期待。

“啄木鳥”和二班司鑽老狐狸均屬於68轉軍人,聽他自己講,他在部隊不足一年就被發展為預備黨員,本來會有個相當廣闊的前程,可惜1968年軍令如山,轉業到油田後,因為主管工種分配的公司勞資科(那時候的稱呼應該是:某某軍區某某油田指揮部政治處)有他一個老鄉,又因為他是為數不多的黨員,自然得到了特殊的照顧,這是他在工種選擇上zhan有了一定的優勢,當上了相對鑽台上工作的鑽工而言,人身安全係數更大一點的機房柴油機司機。落足鑽井隊後的數十年中,“掌印”的希望愈來愈小,心態卻變得越來越年輕,極少和他年齡一般大的老工人來往,卻喜歡和年齡懸殊較大的年輕人聊天打牌一起耍,尤為奇特的是善通狗性,曾經在鑽井隊冬休期間主動請纓,一個人四條狗看護井場長達一個漫長的冬天,人狗關係之和諧讓人歎為觀止。他是全隊職工中唯一的一個有能力自由出入鑽井隊周圍老百姓村莊、院落的人,那些老百姓養的看起來凶悍無比的大狼狗,一見到他就象見了親爹親娘一樣,遠遠的跑過來十分溫柔乖巧的搖尾獻媚。

在此後的近十年漫長的井隊生涯裏,我曾經斷斷續續的試圖從“啄木鳥”師傅那裏學些“禦狗”之術,在他的指點下,嚐試了無數次都均告失敗,甚至與那些出生不久的小狗崽子,每逢我近身都會齜牙咧嘴地對我表示反感。“啄木鳥”師傅在1999年買斷工齡回貴州老家之前,曾經不止一次遺憾的對我說,他的這門絕技怕是要徹底的失傳了。我想大約是我在井隊的前幾年時間裏,跟著壞蛋師傅殺狗無數,雙手沾滿了狗血。狗是有靈性的動物,大約能感受到我在它們祖先身上犯下的累累罪行,我這一生要想與狗為友,怕是不可能做到了。

我到達鑽井隊後,上的第一個夜班給了我許多當時難以理解的疑問,這是我開始用一個社會人的眼光重新審視我當時的處境。

下班歸來,我匆匆盥洗後連早飯都沒有吃就躺進了被窩,我當時感覺渾身的骨頭架子都散了。

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竟然無法入眠。

我不知道三年技校我都學了些什麼?將近二十多門專業課程,我門門全優,可真正參加工作了,卻發現課堂上學來的東西和現實相比僅如此陌生,老師講的鑽井工具、鑽井設備我們沒有在課堂上見過,全憑自己的主觀臆想。進入井場後連最基本的鑽杆、鑽鋌、套管都分辨不清。起鑽時,壞蛋師傅讓我做個掛泥器,我搜腸刮肚地回憶專業課程中的每一個章節,老師強調過的每一個重要的鑽井工具,卻怎麼也回憶不起來掛泥器的六維視圖是個什麼樣子,急得抓耳撓腮,滿井場亂轉,又不好意思問別的師傅。壞蛋師傅等不住,自己做了一幅,我一看竟然是兩個木頭棒子中間用報廢了的橡膠皮帶連接,兩頭用細紮絲固定就可,這玩意兒僅簡單的使我怎麼也和掛泥器聯係不起來。我當時想,既然是個“器”,那必然是個大家夥。可惜課堂差之毫厘,井場失之千裏,鬱悶至極。

回憶常常能使人警醒。

同室的師傅已經鼾聲如雷,我輕輕的下床取出一本日記,記錄下了我在18100鑽井隊上第一個班的酸心經曆。

最惱怒:被壞蛋師傅踢了一腳;

最吃驚:“啄木鳥”一聲,“妹子,×一下”;

最危險:被壞蛋利用,挑起了“啄木鳥”和“小黃狗”之間的戰爭,差點殃及魚池;

最傷心:三年技校白上了,不認識“掛泥器”;

最高興的事:認識了老鄉李希;

最大的收獲:黎明前的瞌睡小姨子的嘴;

最大的發現:一個神秘的可以在上夜班期間偷睡懶覺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