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接受了石油工人的再教育(七)美女至戰爭
“卓師傅”手提扳手,殺氣騰騰,整個身體突然靈活地如同十八、九歲的年輕小夥,一個鷂子翻身,就從機房防護欄杆下麵的空隙裏鑽了出去,雙臂一張,一個漂亮的白鶴亮翅,雙腳已經從將近兩米高的機房底座落在了地麵上。
“小黃狗,我操你媽……”一連串牛二罵街之聲,開始在井場上空混合著鑽機的轟鳴遊蕩開來。
理智告訴我,我惹禍了,而且極有可能惹火燒身,現在,唯一能夠幫我的隻有壞蛋師傅。
我跳下機房底座,急忙向壞蛋師傅靠攏。
井場上,“卓師傅”手提扳手追逐著和我年齡、身高一般大小的黃師傅,他是我們班的內鉗工,叫什麼我記不清楚,隻聽師傅們都喊他“小黃狗”。
“小黃狗”畢竟年輕,他騰閃挪捺,迅速擺脫了緊追不舍的“卓師傅”,看看“卓師傅”追不上了,就停下來,嬉皮笑臉地做出各種富有挑釁的鬼臉,等到“卓師傅”追得近了,撒腿又跑,口裏不住地重複喊著一句話。
“啄木鳥,吃蛐蛐!啄木鳥,吃蛐蛐!......”
“小黃狗,吃大便!小黃狗,吃大便......”此刻,那位“卓師傅”的反擊也迅速濃縮成了一句話。
滿井場的人,尤其是壞蛋師傅,笑得前俯後仰。
李希,18100鑽井隊的機械工長,我在18100鑽井隊上的第一個夜班,第一次在午夜十二點吃夜班飯的時候,認識的他。
李希是我的老鄉。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在這個七十多人的野外作業隊,除了我那四個同學之外,畢竟有了一個和我地緣關係最近的人,這給我孤寂的心靈多少都是個安慰。
此刻,他端著一碗剛剛從電爐子上煮好的方便麵,看著井場上“啄木鳥”和“小黃狗”的滑稽表演,嘿嘿嘿地低笑著走近我,和善地用筷子指著我說:
“是不是你幹的啊!”
不待我回答,他又把筷子指向我旁邊的壞蛋師傅,嘻嘻地笑著說:
“壞蛋,八成都是你糊弄的吧,你呀,真是個壞蛋,拿自己的學徒開涮,當師傅沒個師傅的樣兒!”
李希看我一臉的迷茫,把我叫進他住的住井房,解釋說,“啄木鳥”姓張,外號“啄木鳥”,你叫他“老張”、“張師傅”甚至他的外號都可以,就是不能叫他“啄師傅”,那是他最大的忌諱。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要發那麼大的火。
臨畢,李希告誡我:在鑽井隊混,要有眼色,得多留個心眼。
“啄木鳥”和“小黃狗”的對罵並沒有結束,直到我們順利地交了班,爬上卡車馬槽,沐浴著陝北初升的暖洋洋的陽光,在卡車揚起的滾滾飛塵中下到半山腰,猛然看見兩個步行上山,身材極度窈窕的女采油工的時候,新的刺激立即使“啄木鳥”和“小黃狗”毫無創新可言的陳腐對罵戛然而止。
我是在“啄木鳥”突然提高的聲調和他喊出的與他的年齡身份極不相符的汙言穢語中感到了異樣,才從卡車的左邊馬槽跑到右邊馬槽的。
“小黃狗,吃......妹子!妹子!×一下!”“啄木鳥”的聲調突然提高八度,高亢急切的沙啞音調餘味悠長而深遠。
令我大吃一驚的不是那兩個女采油工苗條的身材和美麗的容顏,而是“啄木鳥”竟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麵對那兩個都有可能和他女兒一般年紀的漂亮姑娘喊出的那一句“妹子!×一下”。
這一聲喊讓我大開眼界。
接下來更讓我大跌眼鏡的是車上所有的人都顯得異常亢奮的大喊起來,司機明顯的放慢了車速,座在駕駛室裏的司鑽餘固甚至把大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外。馬槽上,副司鑽野貓、井架工壞蛋、內鉗工小黃狗、外鉗工騾子、場地工白蘿卜、機房司機啄木鳥、甲助手鴨子,還有兩名我叫不上名字也叫不出外號的鑽工。整個卡車上除了我和機房乙助手,一位文弱纖小的外號“蘋果”的女同誌無動於衷之外,大家如同歡呼最偉大的勝利一樣,跳著、喊著,那些“親一下”、“抱一下”、“×一下”,甚至更加不堪入耳的名詞直衝我羞澀的耳膜。野貓和小黃狗還邊喊邊做作飛吻的動作,向隨著卡車的行駛已經處在我們上方山路邊上的采油女工投擲著手套和留在卡車裏沒有卸淨的煤渣,壞蛋師傅甚至一把從我的頭上摘下安全帽摔了上去,興奮得忘乎所以。更令我驚詫的是:那兩個女采油工站在上山的羊腸小路上,沒有絲毫的反感和羞怯,居然也是一樣的興奮,一個不住地嬉笑著向我們招手,另一個還做作誇張的飛吻的動作,直到卡車過後才用寬大的上衣捂住頭,躲避卡車卷起的如一條黃龍一般的滾滾飛塵。
——這簡直就是一群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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