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棉棉使勁憋著心中酸痛,快要裝不下去,很慶幸因為房間太昏暗顧默寒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蘇一盛和高翔躲在一個不起眼的屏風後麵,眼眶一個比一個紅。
酒吧裏昏暗的光把少年的影子拉得老長,滿室安靜,他慢慢推著輪椅過來,脫下外套,把沙發上的一小團抱在懷裏,輕輕給她擦了擦眼淚。
整個過程包間裏沒傳出一點聲音,等到他把人抱著走遠了。
蘇一盛和高翔都出了一身冷汗。
從六月到十月,將近四個月的時間,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顧默寒。
沉默的,隱忍的,又分外冷漠的顧默寒。
那次車禍,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顧默寒傷得不輕,可怎麼都沒想到會導致不能走路。
兩人都沒有說話。
他們終於懂了,顧默寒為什麼和蘇棉棉分手。
那個桀驁不羈,瀟灑慵懶地少年因為一場車禍折去了翅膀,可能再也無法站起來,換誰誰都受不了,更何況在心愛之人的麵前。
永遠逆光閃耀的少年,在這個雨夜,身形單薄伶仃。
高翔捂住臉,眼淚還是沒忍住掉了下來。
B市的天幕下著大雨,又因為是深夜,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街道安靜而黑暗。
顧默寒帶著她來到車上,低頭看了眼懷裏的女孩幾秒,開口時聲音很平淡:“起來吧,別裝了。”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蘇棉棉給他設的一個套,可明知是圈套,他還是心甘情願來了。
顧默寒清楚,他放不下懷裏地人。
今天因為沒收到她的紙條,他難過到吃不下飯,康複也懶得去做了,早早上了床打算睡覺,可怎麼都睡不著,蘇一盛一個電話打來他就什麼都不顧了,叫人開車來到了這裏。
其實在答應爺爺回B市後,顧默寒偷偷跑回A市看了她好幾次。
得知她生病了,他跟著擔驚受怕了好幾天,還偷偷去看過她,可是蘇棉棉昏迷了不知道。
他坐在她床前訴說著她醒時不敢說的話,滿是思戀和柔情,
到最後不得不離開時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伴隨著淚轉身離去。
他派人盯著她的近況,得知她要來B市了,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保鏢不要讓她進來,盡管心裏是那麼想見她。
顧老氣得不行,臉色很難看。
顧默寒垂眸淡淡道:“沒有下次了。”
可是他知道,還有下一次。
就像今天,他最後還是沒忍住來見了她。
她眼角帶著晶瑩的淚,閃電劃破天際,她睜開了眼睛,就這樣一動不動看了他好幾秒,
車裏很暗,蘇棉棉淚眼朦朧,輕輕拽住他衣角:“顧默寒。”
她聲音又軟又輕,剛開始為了騙過他背著哥哥偷偷喝了兩杯酒,帶著沙啞的哭腔,讓人聽得心碎。
他沒說話,偏過頭不敢看她。
蘇棉棉不敢再壓著他的腿,坐起身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大眼睛濕漉漉的,嗓音難掩顫抖:“還疼不疼啊。”
他啞著嗓音回答:“不疼。”
她點點頭,強行捧著他的臉把頭轉過來,小臉在酒精的作用下粉嘟嘟的,腦袋卻很清醒,帶著懇求的問他:“阿寒,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不好。”他毫不猶豫的說,可尾音艱澀地顫抖暴露了他的心痛。
她搖搖頭,似是料到他會拒絕,強忍著眼淚,眼眶更紅了幾分:“那這次換我來追你,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別再躲著我。”
她仰頭看他,聲音又乖又軟,眼裏滿滿的期待。
誰舍得說一句不好。
可顧默寒卻有那麼一刻想笑。
他和她在一起,他拿什麼和她在一起?她那麼好那麼優秀,之前他四肢健全就覺得配不上她,現在他廢人一個,跟她走在一起都像一個笑話,別人該怎麼看待她。
一個廢人,怎麼和光鮮亮麗的白天鵝在一起。
他也真的笑了:“怎麼,以前我怎麼追你你都對我愛搭不理,現在輪到你放不下我了。”
這話說得難聽,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話。
擱哪個心高氣傲的姑娘都受不了,可她卻是點點頭笑起來,像是一點不在意他的混賬話,音調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