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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從水底湧上來的聲音朦朦朧朧地撞擊著我的耳膜,有人在反複地呼喚著我的名字。
有棲!喂!有棲!我正打算答應,可是頭部的痛感使我忍不住地發出了呻吟。一陣陣脈搏跳動般的痛感。
“有棲。不要緊吧?”
我的眼睛總算對準了焦距,看清了站在眼前的是石町。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會躺在這裏?”
我慢慢地動了一下身體,好不容易抬起了上半身。隻有腦袋還在疼。
“是被打倒的。”
“被打倒的?”
他對我說的話感到莫名其妙。
“聽見先生的書房裏有動靜想進去看看,沒想到腦袋被人從後麵砸了一下。好像有人闖進了這間屋子。”
“你說有人闖了進來嗎?是小偷嗎?”
“不知道。也許是吧。”
我終於恢複了元氣。
“現在幾點了?”我問。
“三點了。”
看來我有十五分鍾失去了知覺。
“是嗎?三點……”
說著,我活動了一下脖子。誰知轉過頭去一看,自己不是在書房門口。
“這是哪裏啊?”
“什麼哪裏?你看不是休息室嗎?喂!你的腦袋沒問題吧?你還知不知道這兒是輕井澤的真壁先生的家啊?這兒是星火莊。”
他好像是在擔心我的腦子是不是被砸壞了。
“當然知道。”
這兒的確是星火莊的一樓。我是在要進書房的時候被打倒的,看來是被人移到這兒來的吧?
現在可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
“快,跟我一起到書房去看看。”
“小偷還沒走嗎?”
“啊呀,不是的。我被人擊倒失去知覺之前,好像看見了一具屍體。”
石町“喂!”地喊了一聲用手指著我的頭,意思是說你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啊?
“真的。不,也有可能是我搞錯了。你跟我一起去確認一了。”
“你的腦袋不要緊嗎?不,我不是指裏麵,意思是指要不要先采取一點急救措施?”
“等一下再說吧。先到書房去。”
“好吧。”
他伸出手把我拉起來,此刻我才產生了一個疑問。
“你為什麼現在會在這裏?”
“上廁所。從廁所裏出來,我看見休息室的門半開著,兩條人腿伸在門外,走過來一看是你躺在這兒。我還想問你呢,為什麼半夜三更地起來想看看書房裏發生了什麼事。”
我想從在自己房間的窗口看見腳印起說明的,但是我們已經來到了書房門口。雖然剛才將我打倒的人不可能還在裏麵,。但我還是小心為妙。’
“好像裏麵沒有人啊。我來開門吧。”
石町好像看出了我的膽怯,說著伸手抓住了門把手。
“嗯?”
他覺得有點奇怪,再一次用力轉動把手,門沒有開。
“怎麼了?”
“打不開。”
不可能吧?我也伸出手去轉動了幾下把手,果然打不開。
“裏麵反鎖了,所以才打不開的。”
“不,這不可能。從裏麵反鎖不是奇怪嗎?將我打倒以後,那個人完全有時間逃跑的。為什麼要把自己關在籠子裏呢?”
我知道書房的門可以從裏麵反鎖。因為門上裝了一個傳統的搭鉤。隻要把鉤子搭進門框的圓環裏,門就鎖上了。我曾經聽真壁說過,因為這種搭鉤很適合他這位密室大師的書房,所以就裝上了。
“你看。”石町轉動了一下把手,門和牆壁之間出現了一條縫隙。“門沒有上鎖卻打不開,一定是裏麵的搭鉤放下了。”
“什麼門沒有上鎖?這個把手上是沒有鑰匙孔的。”
“是啊。本來門上就沒有鎖。”
他盯了門把手一眼說道。
我突然感到一陣害怕。僅僅一門之隔的地方那個凶惡的家夥正和自己對峙著,而且連一點聲音也不發。想到這兒我不由得感到渾身上下直發冷。
“到窗口看看吧。”
石町手摸著下巴說。
“還是再叫一個人來的好。壞人有可能逃跑,要是抓住的話也有可能抵抗呢。”
“那也好。”
我壓低嗓音說:“我去把火村叫來。”
“好吧。我在這兒守著。放心吧,那家夥從裏麵竄出來,我要是頂不住的話也不會硬拚的。”
為了不讓門對麵的耳朵聽見,石町的聲音也很小。
“小心啊。”
我摸著還在陣陣作痛的腦袋轉過身朝樓梯口走去。因為我下樓的時候四周很暗,於是就摸著牆上的開關打開了燈。
這時我發現樓梯上有腳尖對著自己的白色的拖鞋印。這是什麼?再一想是石町下樓時留下的。可能是他走在灑在樓梯上的白粉上了才留下的吧?我再回頭朝走廊裏看了看,走廊上也像蓋章似的留下了一個個白色的腳印。在廁所門口轉了九十度的彎,朝著休息室方向顏色漸漸地變淡。
太好了。
這是太好了,但是在我上樓的過程中,又看到了另一種情況。從上麵往下數的第三段台階上有一隻左腳印,側麵好像被擦去了一點。好像有人踩過石町留下的腳印。我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有人在石町走過以後,用過了樓梯。
奇怪。我沒有看見這個人啊。要是這個人存在的話,我和石町剛才的對話不可能沒聽見的。可能是那家夥乘我們不注意溜走了。明明看見我們卻悄悄地溜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雖然想不通,但現在可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候。我沒有想得太多,但還是小心自己不要踩著石町的腳印朝樓上走去。
火村仍然麵對著牆壁睡得正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喊著他的名字,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著我。
“快跟我來。樓下書房裏有個怪家夥。”
“是三十二歲的你,第一次看見的聖誕老人嗎?”
“不是開玩笑。石町正在門口守著呢。快點。”
他揉了揉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他什麼也不問了。
下樓梯的時候,我提醒火村注意不要踩著腳印。
“這是石町下樓時留下的腳印,不過有點奇怪。”
我手指著從上麵數下來第三段的台階上的那個腳印給他看。告訴他不知是誰有可能躲過我和石町的視線上了樓的想法。
“反正現在搞不清楚,先留著再說吧。”
這時,他隻說了這麼一句話。
回到書房門口,我對彎著腰守在那兒的石町招了招手。他搖了搖手,告訴我還沒有動靜。
“我和火村到窗口去看看。”
我在他耳朵旁輕輕地說了句,他舉起手做了個OK的手勢。
我們走出了後門。我手指著剛才看見的車庫後麵的林子裏出來的腳印給火村看。
“是昨天說過的那個穿咖啡色夾克的男人進來了。”
“你怎麼知道他躲在書房裏?”
他看著那些腳印問我。我沒有時間詳細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