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無常皆化去行走凡間時慣有的打扮,墨黑色的鏤花鎧甲披掛在身,就連頭部都完全掩去,陰森肅穆,再看不出真實的性別。
他們一個馬前開路,另一個斷後,腳步不疾不徐,卻又速度極快的穿過,終於消失無蹤。
這聖殿的詭異氣氛,亦隨之消散。
風兒場所無阻的從殿外灌入,呼嘯的聲音,多了三分恐怖。
向來不允外人隨便出入的禁域,少了幾分人氣,就連飛鳥都不肯再駐足。
殿前生長的很是茂盛的奇花異草,倒有一半枯萎下去,還原了本來麵目之後,破敗抖現,不勝唏噓。
葉沐歆對此,並無察覺。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彌日身上,遠遠瞧見那張緊繃的俊臉,一股無力感瞬時壓的她無法喘息。
拜托,強逼著她承擔巫女義務,進入聖殿祈福的人是他。
晚出來一會,在殿外急的團團亂轉的人還是他。
哼,真的那麼介意的話,那就別做祭司,轉行做巫男,自己進來聖殿呀!
“我的好妹妹,你總算是出來了,這一次真是去了好久,難道遇到了什麼難題嗎?”親自上前,接過葉沐歆的小手,放入臂彎之間,揮手命人去將馬車準備好。
盡管他臉上帶著笑容,還是隱隱現出了焦急神色,幾日來的擔憂,哪可能一時之間全部消褪。
“倒也沒什麼,隻是忘記了時辰而已。”輕描淡寫的帶過,她可不想把裏麵的真實情況說給彌日聽。
冥君和小黑、小白的存在是絕對機密之事,在沒有搞清楚來龍去脈之前,她必須盡全力的去保護他們。
彌日對她和藹可親,一副好兄長的模樣,可並不代表他真的就是個溫柔的男人。
葉沐歆還沒天真到輕易去相信這位雄據一隅的霸主,數百年的經營,在宿日國內,神權與皇權隱隱對峙,早已不是表明看起來那般簡單。
“月,這些日子,京城內連續送來數封急件,太子殿下似乎等的很不耐煩,催促著你早日打點行裝,進京商議大婚示意。”彌日咬住牙根說話的時候,整張臉上都布滿的陰雲,不若之前表現的那般熱絡。
奇怪。
早點讓妹妹當上太子妃不是他由來已久的心願麼。
怎麼人家過來催促完婚了,他反倒不愉快起來。
“摔傷了頭部之後,有關於過去的一切我都不記得了,修養了這麼久,還是一點起色都沒有。”做好了鋪墊,葉沐歆才用緩慢拖遝的音調說出真實目的,“讓我一個人去京城,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若是說錯了話、辦錯了事,你可不能怪我。”
彌日整張臉都塌了下來,“月,你不是吧,哥哥這邊都要忙的焦頭爛額了,你居然還想要袖手旁觀。”
“對我來說,他們都隻是陌生人而已,不熟悉脾氣秉性,自然免不了會出現七七八八的意外。”
聳了聳肩,葉沐歆賣力的危言聳聽,最好嚇的這個一心想把她嫁入皇宮的‘好’哥哥畏首畏尾,別再把歪點子算計到她的頭上。
切,她又不是過去的皎月,會好好配合他的‘宏圖大業’。
“你是不是喜歡上了蒼澈皇子,所以……”先設定一個猜想,然後再緊緊的凝住她的表情,探尋、研究。
“拜托!”雙手合十,葉沐歆完全被打敗的樣子,“不要在我麵前提起這個名字,我會頭疼、眼痛、耳根痛,不,應該說,全身都痛。”
她恨不得拿把刀把慣於蒼澈的一切記憶全都挖掉。
“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彌日的心,輕巧落地。
還誇張的長長出了一大口氣,仿佛真的擔心她會愛上蒼澈似的。
“如果實在拒絕不得,還是你陪著我去吧,對付那種皮笑肉不笑的家夥,你比較在行。”忍住笑,板著臉,紫眸望向遠方,利仞城內萬家燈火,剛好能分散注意力,不讓她破功笑了出來。
呃!
妹妹這是在嘲諷他嗎?
彌日仔細端詳了會,沒從那張傾國傾城的俏臉上看出異樣。
摸摸鼻尖,他懷疑是自己生出了錯覺。
“我也很想陪著你一塊,但是利仞城這邊事務繁忙,實在脫不得身。”
頓了頓,他壓低了嗓音,輕聲道,“神殿的巫女和祭司不宜同時離開,雖說近兩百年來,皇族那邊始終恭敬有禮,不敢怠慢,可是,誰都難以保證這樣子的和平安寧會維持多久……月,防人之心不可無哇。”
葉沐歆淡淡點頭。
這種政治上的平衡之道,她非常明白。
皇族與神殿各掌一方,缺一不可,相輔相成,互相製約。
權利被分散,心生罅隙也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