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烈日下，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蜷縮在城東的土地廟中，土地廟周圍的小山上，荊棘密布。他沒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他身上傷痕累累，有的地方已經化膿，他是今天早上才到這裏的。為了生存，他一路不知走過了多少地方，走到那裏，被欺辱到哪裏。就連丐幫都嫌棄他，因為他討不到錢交給花子頭。
這個地方還算不錯，雖然破舊了點，但還可遮風擋雨，先休息一下，然後到田野找點幹草，算是家了。
門外腳步聲響，他緊張起來，不會是有人來攆我吧？他掙紮著迅速爬起來躲到門後，屏息凝氣，希望來人不要發現自己。
烈日下，一個比他還小的一個小孩正踉蹌而來，剛走到門旁，一頭就栽了進來。他一個箭步跑上，抱住了他：“兄弟，你怎麼了？”“餓，我餓！”“你等著。”他飛快地跑到剛才睡覺的地方，揭開幾塊斷磚碎瓦，雙手捧出一個被煙熏得烏黑的破瓦罐。由於天氣熱，瓦罐裏散發出一陣難聞的餿飯味。
那小孩聞到氣息，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子從地上崩了起來，雙手搶過瓦罐，伸出滿是汙泥的手，從瓦罐裏抓了一把就往嘴裏塞。於是他的嘴裏就塞滿了一些如同豬食的殘羹剩飯。“真香”“慢慢吃，別噎著了！”小乞丐看著小孩狼吞虎咽的樣子，會心地笑了。
“謝謝你，大哥，要不是你，我今天真要餓死了。我已經兩天沒吃飯了，昨天在周村，還讓王大戶的狗咬了一口。”指了指被泥敷的厚厚的右腿，隻見傷口裏麵流出膿來。“大哥，你叫什麼名字？”小乞丐搖了搖頭：“我沒有名字，你呢?”“我也沒名字。”說完兩個孩子相擁著笑起來。“你比我大，我叫你哥吧？”“太好了，我終於有了一個弟弟了。”兩人手挽手走到廟門口，大聲呼喊：“我不再是一個人了，我有哥哥了！”“我有弟弟了！”
喊聲未落，隻見從廟旁邊的小路上有一個人匆匆而來，兩人認為是過路的，也不去管他，回到廟裏，撿了個陰涼的地方，倒頭就睡。還未合眼，隻聽咣當一聲響，虛掩的廟門被人一腳踢開，兩人隻覺耳朵一痛，已被人拎著耳朵提了起來。
兩人不覺倒吸一口涼氣，隻見一個滿臉絡篩胡的大漢一手揪著二人一隻耳朵，惡狠狠地盯住兩人：“小雜種，沒本大爺的允許，就跑到你大爺地盤上來大喊大叫，不要命了嗎？”雙手用力一慣，將兩人摔趴在地上，小乞丐從地上掙紮坐起來，見大漢衣衫不整，扁扁嘴道：“大家都是討飯吃的，這破廟你住得，咱們就住不得？”小孩嚇的簌簌發抖：“大叔，可憐可憐我們，讓我們住下吧！”大漢上下大量兩人一眼道：“住這兒也行，得聽我吩咐，要不，馬上就給我滾蛋，再見到你們在這兒出現，我可要了你們的小命。”
小乞丐走到門邊向外看了看，隻見太陽即將落山，這個時候出去，今晚不知夜宿何方，隻得點了點頭。大漢脫掉身上破舊的上衣，露出一身黑毛，兩手一扒拉:“兩個小雜種，閃開點大爺要睡覺。”就在剛才二人睡的地方躺了下來。指了指破廟神龕上，對小乞丐道：“去，給大爺拿扇子來扇風。”小乞丐瞪了他一眼，毫不理會。大漢惱怒起來，伸手一個耳光打來，卻是打向小孩的，隻聽吧的一聲，小孩臉上留下了一個鮮紅的掌印。大漢吼道：“你去不去，不去老子打死他。”小乞丐眼中要噴出火來嘶聲道：“別打我弟弟，我給你拿不行嗎？”剛想去拿，隻聽大漢一聲慘叫，狂吼道：“小雜種，你找死!”細看時，原來小孩趁大漢不注意時，緊緊抱住大漢一條手臂，張嘴就是狠狠一口。大漢痛得從地上坐起來，用力去掰小孩的嘴，小孩死死咬住不放。大漢大怒，提起碗大的拳頭，就往小孩頭頂砸落。
小乞丐一見弟弟要吃虧，用力一撲，抓住了大漢高舉的拳頭，張嘴就是一口，大漢狂叫一聲，從地上一下子站起來，他畢竟力大，兩個骨瘦如柴的小乞丐被他雙臂一揮，跌出去四五尺遠，撞在灰塵滿布的廟壁上，昏死過去。
大漢將兩人身上的破衫除下，三兩下撕成布條，將兩人捆在供桌的兩條腿上，去外麵尋了一根細竹枝來，見兩人還在昏迷，轉到廟後，抱了一個破舊的大壇子來，奇臭難聞。將壇子裏的東西從兩人頭上倒了下去，原來是那大漢的大小便。
兩人醒了過來，哇哇作嘔，大漢冷笑道：“兩個小雜種，敢咬你大爺，今天大爺不把你們弄死，大爺給你們當孫子。”掄起竹枝，劈頭蓋腦就打，小孩被打了七八下，又暈了過去。小乞丐渾身是血，怒目道：“有本事你打我，別打我弟弟！”“我打死你個小雜種。”小乞丐睜著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死死盯著大漢，嘴唇被牙齒咬出血來。
這時腳步聲響，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乞丐提著一個瓦罐走了進來，見到供桌上捆著兩個血糊糊的人，不僅吃了一驚，連連後退。大漢道：“小狗，怕什麼，過來，這是不聽話的下場。”
小狗戰戰兢兢走到大漢身旁，大漢問道：“錢呢？”小狗身體顫抖起來，渾身如篩糠一般，囁嚅著：“今天、今天、今天沒、沒要到。”大漢抬手就是一個耳光，小狗被打得身體旋了兩轉，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大漢不去管他，拾起放在地上的瓦罐，見裏麵有些剩飯，去神龕後麵拿出一個瓷砵來，將飯倒了一砵，隻顧吃，一麵嘀咕：“廢物，沒用的東西。”
小狗從地上坐起來，將裝大小便的壇子順手拖了過來，將地麵上土塊，碎石一塊塊地撿裝在壇子裏，大漢吃飽了，找了一個幹淨的地方自去睡。小狗還是不停地撿拾石頭土塊裝入壇中。大漢不一會兒鼾聲大作。
小狗壇中已經裝了半壇土塊石頭，他用手試了試重量，變得焦躁起來，一會兒看看睡熟了的大漢，一會兒看看被綁在供桌腳上的兩個人，頭上汗水淋漓。他從地上站起來，慢慢向大漢靠近，剛走兩步，又頹然坐下。
綁在供桌腳上的小乞丐向他投去祈求的目光，終於他抱起裝了半壇土塊石頭的壇子慢慢走向大漢熟睡的地方，但他裝的太多了，剛走了四五步，他就不得不放下來休息。他躊躇了一會，轉身將討飯的瓦罐提來，將壇子裏的石頭土塊撿了一些裝在瓦罐裏，一步一步挨向大漢。
大漢突然翻了一個身，小狗身子顫抖，嘩啦一聲，瓦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大漢被驚醒了，一下子跳起來。見小乞丐呆呆站在距自己四五米的地方，地上要飯的瓦罐碎成一片片，怒道：“幹什麼？擾老子好夢。”“吱吱。”不知何處傳來老鼠的叫聲，小狗道：“剛才好大一隻老鼠，我想抓了來烤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