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風從遠方刮來一陣絮語聲。他開始感到疼痛。奇怪,既然他沒有軀體,哪兒來的疼痛感呢?
可是,軀體突然複活了,並告訴他:確實是他自己感到痛,他正躺著,不知是誰正握著他的手腕。
他微微睜開眼睛,看見一張好像很熟悉的大寫字台,還有一張熟悉的臉……啊,克麗絲!
一切都想起來了。戰鬥,地獄,正對著他的槍口。而他此刻正躺在居斯曼的辦公室裏,克麗絲正跪在身旁……
“這麼說,我們勝利了?……”
克麗絲好像被電擊了似的,猛地戰栗了一下,臉上頓時露了無比驚喜的神情。
“活著,活著,他活著……”
她激動地把臉埋在他的手掌裏哭了起來。
“當然活著。”一個儀表優雅的陌生人說。“您感覺怎麼樣,波雷諾夫?”
“好極了。”波雷諾夫說,並沒有太違心,他的力量的確恢複得很快。
他試圖坐起來。
“不要緊,可以坐起來。”陌生人給他墊了一個枕頭。“小小的休克,不要緊……這位小姐準確地打偏了。”
波雷諾夫摸摸頭上纏的繃帶。經過鍛煉的意誌力抑製住了右額的疼痛。
“這都怪我……”克麗絲抽泣著說,同時緊緊地抓著波雷諾夫的手,仿佛怕他會突然消失。
“得了,得了……”波雷諾夫撫摩著她那散亂的頭發說。“莫裏斯呢?活著嗎?”
“在這兒!”
莫裏斯往床頭靠了一步。小夥子的模樣狼狽不堪,但仍和原來一樣神采奕奕。
“可以嗎?”他小聲問那個陌生人。
“不管可以不可以,你都講吧!”波雷諾夫極其果斷地說。
“對,對,”陌生人急忙點點頭,好像有點害怕似的瞟了一眼病人,“什麼都可以講。我當然允許!”
“那我就向您報告。”莫裏斯對波雷諾夫說。“是這樣的:我們還剩6個人。敵人基本上全被消滅了。”
“準確點!”
“打死19人,傷7人,5個被麻醉了,藏起來3個。我們還沒來得及搜查整個基地。”
“畢竟還是勝利了……尼斯曼呢?”
“藏起來了。”
“見鬼!”
“他一個人能幹出什麼來?”
嗯……得了。通知地球了嗎?”
莫裏斯不安地掉開了目光。
“我等了好久,可是……”
“可是電壓還是沒有上去,對嗎?往下講。”
“我就跑去找您,看見克麗絲在那兒……我們就把您抬到這裏來了,既然這裏是指揮中心,而且……”
“明白了。就是說,你們返回去時,無線電台已經被破壞了,對嗎?”
“對。”
“這是必然的。我要是居斯曼,我也會這樣作。為什麼電壓不夠,弄清楚了嗎?”
“偶然事故。當時克麗絲非常虛弱,暈過去了,蘇醒過來後雖然接通了電源,但……”
“暈倒時我的肩膀撞了電源板一下……”
“不要緊,克麗絲!原諒她吧,莫裏斯……她還小。”波雷諾夫把姑娘低著的腦袋扳起來。“小姑娘,我……我該立刻就問問你……”
“問我還難受不難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我已經不難受了。不是我向你開的槍,是我的恐懼……”
“忘掉這件事吧,克麗絲!莫裏斯,崗哨是怎麼布置的?”
“我們四個人在這兒。第五個人守著配電室,第六個人給我們擔任警戒。對了,有一個匪徒投降了,說您……”
“這是阿明。情況很困難……得了,把武器還給他吧,此刻正需要這樣的合作者。不過我不喜歡這樣的兵力部署。任何一個還活著的匪徒,隻要沒有完全喪失鬥誌,都可能……”
“我自己也不喜歡。倒是還有一些人,他們……”
“是什麼人?”
“過去的囚徒。”莫裏斯不屑地冷笑了一下。“這些人獲得自由後立刻就藏起來了。”
“太好了!快去找找,找到後發給他們武器,讓他們去抓還活著的匪徒。”
“這會玷汙武器!他們過去心甘情願地承認居斯曼是他們的元首!”
“不要緊。現在是我們更有力量,就是說,除了幫助我們,他們別無出路。其實,他們現在會興高采烈地去執行我們的任何命令,隻要能恢複自己的名譽。”
“聽您的吧,波雷諾夫,不過,要我相信這種膽小鬼……”
“正因為如此才可以相信他們。要知道,怕死的心理可以大大地幫助他們正確估計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