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菩提海棠(1 / 2)

公子閑來無事時最愛吹簫,阿鸞則最喜歡一邊喝桂花釀一邊聽他吹簫,多少個清風朗月,在院子裏的海棠樹下,一曲《聽風舞》總能讓她如癡如醉,有時酒興起,她也會隨著簫聲翩翩起舞,沉醉在皎皎月光之下。

但是,阿鸞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得罪了掌管樂器的神仙,因此這輩子注定與音律無緣。每當見她因為練琴吹簫一臉苦惱的樣子,公子總會溫聲一笑:“無妨,阿鸞再試試別的。”可是當阿鸞把清河城能找到的樂器都學過一遍卻仍是無所成效後,公子便再也不勸她了。

又一日,在孟珩一曲終了之時,阿鸞便耍起了賴:“前有伯牙高山流水遇知音,後有李憑昆山玉碎鳳凰叫,現如今又有孟珩一曲動清河。反正即便我學上八百年也是趕不上你們的,以後若想聽曲子,就隻能多加煩擾公子了。”說罷,還裝模作樣地學著文人對他長揖一禮。

孟珩被她這一番引經據典的賴皮話逗得無奈一笑。阿鸞連忙道:“自然,我也不會白白占公子便宜的”,她盯著孟珩手上的竹簫看了看,接著道:“為了報答公子給我吹簫,日後我親手給公子製一管簫可好?”

清風過,落花起。

孟珩將阿鸞被風吹亂的幾縷額發輕輕別至耳後,動作溫柔至極,溫聲道:“阿鸞若是喜歡聽,我便一輩子吹給你聽。”

韶光易逝,轉眼又是一年中秋,夜色漸沉,皓月當空。

阿鸞從海棠樹下挖出了去年與公子一起埋的桂花釀,不想一時貪杯,多喝了幾口,硬是纏著公子去屋頂看月亮。孟珩拗不過,終是抱著阿鸞飛身坐上了屋簷。秋風習習,被夜裏的涼風吹了一會兒,阿鸞清醒了幾分,望著萬家燈火璀璨,她又想起了爹娘,但記憶中爹娘的臉卻已變得越來越模糊,阿鸞歎了一口氣,歪頭看向身邊人:“公子,我的人生是不是再也不會像那月亮一樣圓滿了?”

孟珩極輕地撫了撫阿鸞的頭,道:“我會永遠陪著阿鸞,阿鸞的人生一定會比今晚的月亮還要圓滿。”公子的聲音總是那麼溫潤悅耳,聽著讓人安心。

“幸好我遇見了公子!”阿鸞呢喃一聲,醉意朦朧地看向身邊這個溫潤的少年,清俊的麵龐映著皎潔的月色,真像那下凡的仙人,望著望著,阿鸞好似又醉了幾分,笑道:“阿珩哥哥,你長得這麼好看,我看天下的女子都不及你。”

世上男子皆不喜人把自己比作女子,孟珩卻並不惱,臉上的笑意反倒更加柔和了幾分。也隻有在醉了的時候,阿鸞才會叫他一聲“阿珩哥哥”。

阿鸞醉得搖頭晃腦,孟珩攬過她的腦袋靠在肩上,低低道:“阿鸞才是這世間最美的女子。”

“明日是你十五歲的生辰,可想好了要什麼生辰禮?”身邊久久沒有動靜,孟珩低頭看去,阿鸞早已睡著,不知夢見了什麼,唇邊掛著淡淡的笑。

他取出懷中的白玉海棠簪,用指尖輕輕摩挲,低聲道:“這是我第一次雕花,做工比不得工匠那般精細,你可會喜歡?女子十五而笄,明日你便是大姑娘了,這第一支發簪由我來送你可好?”

靜夜如水,他取出掛在腰間的玉簫,輕輕吹奏起來,簫聲婉轉,纏綿入骨,是阿鸞最喜歡的《聽風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