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菩提海棠(2 / 2)

自從七歲那年進了孟府,每年阿鸞的生辰都是與孟珩一起過的。他會為阿鸞精心準備一份生辰禮,親手做一碗長壽麵,親自陪她去菩提寺為已故的爹娘祈福。到了夜裏,兩人再一起去明月湖畔放一盞荷花燈,祈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第二日清晨,與往年一樣,阿鸞和孟珩一起乘車去清河城郊外的菩提寺,以往阿旭也會跟來,今年他卻因為染了風寒病得出不了門。祈福完畢之時,天色尚早,聽說今年菩提寺後山的海棠秋景尤為壯觀,因兩人都極喜海棠,便也不急著回家。

不是初一十五的日子,此時的後山賞花之人並不多。遠遠望去,大片大片的海棠花在風中怒放,嫣然一笑竹籬間,桃李漫山總粗俗,當真是美極了!

阿鸞想去摘那枝頭上最豔的一朵海棠花,奈何個子不夠高,蹦蹦跳跳,卻連一片花瓣也未摸到,見公子在一旁低低地笑了一聲,不禁氣惱得瞪了他一眼。

孟珩笑著走近,輕鬆將那朵怒放的海棠花摘下來遞給她:“這便算做我的賠罪禮了,可好?”

阿鸞好似才發現,公子不知何時已身姿挺拔,而自己不過堪堪到了他的下巴處。她捧著花淺笑嫣然,把頭湊過去,道:“得你幫我戴上才算。”

孟珩才將海棠花簪在阿鸞的雲鬢上,就見麵前的女子盈盈一笑:“我現在是不是比公子要好看一些了?”

孟珩但笑不語,隻是深深地望著阿鸞,眸光如水,好似盛了漫天星華。

兩人賞夠了秋景正準備下山,不知從哪裏冒出一個小沙彌,對孟珩道:“孟施主,住持有請。”

這些年去菩提寺,每次阿鸞為爹娘祈福的時候,孟珩總會去找住持手談一局,兩人倒是有幾分忘年交的意味。

阿鸞順勢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道:“公子快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回來,正好多看一眼這裏的美景。”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鸞實在等得有些無聊,便起身往孟珩與小沙彌離開的方向尋他。不知是否因為這條路實在偏僻,越往裏走她便越覺得心慌,直到見到一個蒙著麵巾的黑衣人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阿鸞這才開始害怕起來。

她屏住呼吸繼續往深處尋去,入目而來的是眼前場景:幾個黑衣人麵目猙獰地歪倒在地上,餘下的兩個黑衣人正與公子纏鬥在一起,公子顯然受了傷,嘴角的血跡尚在流淌,素白的長衫上已浸滿了鮮紅的血,望之觸目驚心。

那兩個黑衣人出手狠辣,刀刀不留餘地,孟珩寡不敵眾,明顯有些吃力。眼見黑衣人步步逼近,孟珩步步後退,而路的盡頭,是深不見底的高崖。阿鸞再也顧不了那麼多,撿起地上的劍便朝黑衣人衝了過去,其中一個黑衣人見狀立即將劍對準了阿鸞。千鈞一發之際,孟珩於此時突破圍攻,將另一名黑衣人斬於劍下,然後飛快地奔向阿鸞。

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阿鸞已經退無可退,被追上來的黑衣人一劍刺傷,一把推下了懸崖。

身體沉沉地往下墜落,耳畔是呼嘯的寒風,阿鸞閉上了眼睛,靜待著接下來的死亡。恍惚中,她聽見了公子撕心裂肺地喊著“阿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