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個狗娃子還有心情釣魚,這回出來一個像樣的也沒找著,回去怎麼跟王秋娘交差!”李四海見趙二狗一副萬事不愁、悠哉遊哉的模樣,忍不住啐了一口。
趙二狗隻顧扛著魚竿往河邊走,滿不在乎道:“王秋娘早就遣人將淮城周邊搜刮了個幹淨,就是這清河城也尋了個遍,哪有那麼多賣女兒的人家,咱哥倆找不到也正常。與其成日裏發愁,不如趁著出來痛痛快快地玩幾日,等過段時間回去給秋媽媽磕幾個頭也就罷了。”
見趙二狗已經坐下來開始垂釣,李四海氣不打一處來,將腳底下的鵝軟石一腳踢飛了出去,他無意中瞥了一眼石頭飛走的方向,忽然便頓住了,待走過去一瞧,才發現地上竟然躺著一個人。
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丫頭,渾身濕淋淋的,衣裳染著血跡,臉色雖蒼白,但依舊可以看得出她相貌極好。他蹲下來仔細摸了摸這丫頭的脈搏,人還是活著的。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李四海喜不自勝,朝著趙二狗大喊道:“咱們可以交差了!”
都說上天有好生之德,這話擱在阿鸞身上實在是恰當不過,那日從崖上被人推下,她正好落在一條河中,這才不至於摔得粉身碎骨。
“吱呀”一聲,似乎是房門打開的聲音。阿鸞的腦袋尚還暈沉沉的,她拚命地想睜開眼睛,卻始終沒有力氣,迷迷糊糊中,阿鸞心想:難道她已經被公子救回來了?
緊接著她又聽到一位婦人的聲音:“都躺了半個月了,到底還能不能醒過來?老娘的銀子可不是用來救一個死人的!”說話之人語氣尖酸刻薄,讓人極為不喜。
“大夫說這兩日人就該醒了,要不您先回去歇著,等她醒了我再讓人叫您?”答話的也是一位女子,聲音卻溫婉動人。
阿鸞聽見有人合上了門,隨後屋裏就再沒了動靜,她又沉沉地睡了過去。再一次睜開眼時,阿鸞的眼睛被亮堂的光線刺得生疼,待稍稍緩過來,便看見床邊站著一位極其美麗的紫衣女子,看起來約莫雙十年華。
“你是誰?我這是哪裏?”顯然這裏並不是孟府,或許是太長時間沒喝水,阿鸞開口的聲音顯得異常的幹啞。
“姑娘,你總算醒了!”紫衣女子莞爾一笑,看著阿鸞費力靠起身子,過來扶了一把,然後又朝門外喊道:“去告訴秋媽媽,人已經醒了。”
阿鸞又問了一句:“勞煩這位姐姐告知,這是何處?”
那女子並不答,隻是倒了一杯水遞給阿鸞:“先把水喝了吧!”
阿鸞依言端過茶盞,一口氣將水喝了個精光,那女子這才開口道:“我叫子苒,這裏是槿語風華。”
見阿鸞一臉迷茫,她補充道:“京都淮城第一花樓。”
“京都?花樓!”阿鸞被這兩字驚得回不過神來,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從懸崖上跌落,大難不死竟然流落花樓。
阿鸞壓住內心的驚慌問道:“我昏睡多久了?”
“你躺了快有二十日了。”
阿鸞心中一驚,竟已經過去這麼久,也不知公子現在如何了?可曾順利逃過追殺?
她試探著道:“勞煩姐姐照顧我許久,救命之恩自當湧泉相報,姐姐能否先讓我回去,待我歸了家必當備上厚禮。”
子苒似是聽了笑話一般,掩唇輕笑了起來,她還不及作答,便有尖刻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讓你回去?真是笑話,媽媽我花了那麼多銀子才把你救醒,送你回去豈不是白費功夫了?”來人雖是半老徐娘,仍舊風韻猶存,正是槿語風華的老鴇——王秋娘。
“隻要你放我回去,我家公子一定會重金酬謝,必不會讓你吃虧。”阿鸞語帶懇求,仍是抱著一絲希望。
王秋娘嗤笑一聲:“你當我是傻子不成,放走的人還會回來?放心,小姑娘,隻要你乖乖待在這槿語風華,媽媽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比那富貴人家的小姐過得還舒坦。”
說罷,王秋娘衝著門外的兩個小廝道:“都把人給我看好了,她若是跑了,你們也別想活了!”然後又對子苒道:“子苒姑娘,人就交給你了,可得幫我好好調教調教!”
子苒笑道:“媽媽隻管放心!”
屋子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子苒走到阿鸞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進了槿語風華,那些不該想的就別想了,我在這裏待了五年,還沒見過哪個姑娘不經贖身能夠逃出去的。你身上的傷還沒痊愈,最近這段時日隻管好好養病,我暫時不會來打擾你的。”她見阿鸞不做聲,歎了一口氣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