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1 / 3)

秦武陽坐在院子裏享受著美好的天氣。今天他爸爸要宴請一些朋友,他們都住在這附近。秦武陽衝著屋子裏忙著拖地的秦效國喊道:“今天張遠來不來?”

“來!”秦效國喊道。

“大黃呢?”

“來,還有上官銘和小萌都來!”

這些人喜歡讓秦武陽直接喊他們的名字,而不必拘於禮節加上大伯阿姨什麼的累贅。

秦武陽看著梧桐樹心裏想著自己構思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一片綠油油的樹葉不知什麼原因從枝頭飄落,正好落到了秦武陽的手裏。他仔細地觀察著這片梧桐葉,葉片上細密的葉紋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著自己的掌紋,感覺葉紋就是樹葉的掌紋。這時,秦效國拖完了地就走到了秦武陽旁邊,問他在幹什麼。

秦武陽把樹葉拿給秦效國,說:“你看,這上麵有這麼多葉紋,你說這世界上有那麼多樹,那麼多樹葉,那有沒有兩片樹葉是相同的呢?”

秦效國反問道:“你說葉紋像什麼呢?”

“像掌紋。”秦武陽伸出手掌說。

“那你說有沒有兩個人的掌紋是一樣的呢?”

秦武陽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說:“沒有。”他感覺掌紋太複雜了。

“那你感覺世上有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

“葉紋就是樹葉的掌紋,而人的掌紋都是不一樣的,那世界上就沒有兩片樹葉是相同的!”

“兒子,你真厲害,來,碰一個!”秦效國立起手掌,秦武陽就開心地和爸爸擊了一下手掌。“其實,很多事情,隻要你勤動腦筋,有時不需要別人幫助,你自己也能夠解決。明不明白,兒子?”

“明白。”

秦效國心裏其實在想,“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隻能從概率來講,誰說葉紋複雜就一定不能相同呢?另外什麼叫“相同”,我們怎麼去定義它?假如我們定義兩片樹葉的圖片在1M的分辨率上,像素值之間的離差平方和小於某一個很小的正數(閥值)就是“相同”,那麼如果這個正數不是充分小,那很多樹葉都可以認為是相同的。隨著閥值變小,被認為是“相同”的樹葉的數量就會變少。那麼“相同”嚴格的定義就是讓以上定義中的分辨率和閥值分別趨於無窮大和無窮小,但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在秦效國思考的時候,屋裏的圍著圍裙的關敏衝他叫了一聲:“你在外邊發什麼呆,那麼多菜還沒洗你看不見麼?”

秦效國回過神來,咧嘴一笑:“來嘍來嘍!”

這麼多年,他們一家人就是這麼過日子,他們沒有雇保姆,每天都是自己做飯,然後一家人一起吃飯。這裏其實就像一個小村落,人們和諧地生活在裏邊。自從新動力公司運營穩定開始,秦效國就不再過問公司的事。一直以來都是關敏負責公司的發展,很多想法都是關敏提出來的,她極大的拓寬了公司的市場。比如超級手套就是她的想法,而且她還有更多的想法,她要把新技術結合在一起。她成立了一個實驗室專門研製一種特殊的材料,這種材料可以將其一麵的光傳導至另一麵,然後讓其沿著原來的路徑繼續傳播。如果成功了,那麼這將是一種新型隱身材料。將它塗在軍用新動力作訓服上,那麼士兵將可以在戰場上隱身。如今的公司有自己的董事會,為了保證對公司重大事項的決定權,關敏占了一半的股份。他們原來的小組成員都持有股份,加起來的話語權已經足夠多了。

不一會,秦武陽聽到了熟悉的口號聲,他循著聲音一看,張遠正瀟灑地朝這邊走來,姚近則跟在他身後。秦武陽悄悄地躲在籬笆後邊,想嚇他一下。

“秦武陽,秦武陽...”張遠大老遠就開始喊。

秦武陽默不出聲,等著張遠進門。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來,他緩慢地把臉湊到籬笆門外,露出半個臉想看看是什麼情況。還沒等他定下神,一個扭動著青綠色的大菜青蟲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他清楚地看到了蟲子身上嚇人的斑紋,嚇得哇地一聲大叫,同時連滾帶爬,邊跑邊哭朝屋裏去了。

張遠拿著菜青蟲看了一下說:“至於嗎,不就是一個蟲子,也能嚇成這樣!”

“他還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姚近埋怨的說。

“我小時那就是玩著蟲子過來的!”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不要臉!”姚近說完一甩頭朝屋裏去了。她的表情驕橫而又可愛。張遠看著她苗條的身影說:“唉,這和不要臉什麼關係!”

姚近沒有理他,張遠隻好自言自語道:“女人的腦子真他媽就是一坨漿糊!”

看見兒子哭著跑過來抱住自己,關敏放下手中的盤子,將秦武陽的手臂從自己身上拿下來,他俯視著兩樣淚花瑩瑩的兒子,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她的語氣不冰冷,但絕對不溫暖,仿佛眼前的這個孩子是別人家的孩子。

秦武陽仰頭看見關敏的麵孔,這才意識到他找錯人了,他更願意出現在他眼裏的是他的爸爸。關敏的眼神立刻讓這個受驚的孩子恢複了平靜,快要流淌下來的眼淚硬生生又吸收了回去。

“張遠他拿了一隻蟲子來嚇我!”秦武陽小聲地說。

“一隻蟲子就能嚇到你嗎?”

秦武陽沒有回答,隻是低下了頭。他媽媽曾不止一次給他講過為什麼他叫“秦武陽”。秦效國骨子裏應該說是一位科學家,但秦效國不是書呆子,他情感健全。他認為一個男人最起碼的就是一個男人區別於女人的氣質,一個男人就應該幹淨利落,不拖泥帶水,勇往直前,不畏手畏腳,立場堅定,不左右搖擺,敢於擔當,不逃避責任。所以秦效國給兒子取名為“武陽”,源自“陽剛,威武果斷。”

秦效國也放下手中的活,將秦武陽一把拉倒自己跟前,摸著他的頭說:“沒事,寶貝,我給你找張遠算賬!”顯然,秦效國並沒有把“武陽”的含義一直記在心上。

關敏話還未出口,姚近就進來了,他蹲下身子摸著秦武陽的臉哄著他說:“咱不哭了臭皮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姚近手裏拿出了一個香囊在秦武陽眼前晃悠著。這個香囊外邊鑲著晶瑩剔透的水晶,所用布料也不是一般的布料,而是濟小萌手下實驗室新開發的一種材料,通透性極好,韌度極高,耐磨度極高而且抗高溫抗腐蝕。(最後就是這個香囊救了姚書婷一命)

秦效國立刻聞到了香囊的那種隱約而又真實,清淡而又醉人的香味,他早就想要一個這樣的香囊,不僅是因為它的漂亮的外觀和獨特的味道,關鍵是因為她的發小姚書婷也有一個這樣的香囊。隻是他一直不好意思說出來。好在姚近觀察細致,早就發現秦武陽經常盯著姚書婷的香囊看。問題是濟小萌並沒有解決大規模生產這種材料的技術瓶頸,所以她等了一段時間才從濟小萌那裏拿到這麼一塊寶貴的材料。

秦武陽的眼睛立馬光芒四射,忘記了剛才的事情。

“你們就一直慣著他吧,他這麼膽小和你們每個人都有關係!”關敏無奈地轉過身去繼續做飯。

陳近接過秦效國手裏的活說:“你到客廳去吧,我在這裏幫忙就行。”

同時,客廳傳來張遠吧唧嘴的聲音,他一邊吃一邊說:“嗯,董事長做飯越來越好吃了,味道真好!”他用手又拿起一塊肉接著說:“我一直就感覺,董事長做飯不僅好吃而且好看,不僅給人味覺的享受還給人視覺的享受!”他很早以前就這麼稱呼關敏,“董事長”在他嘴裏仿佛更像一個別致的外號。自從離開中科院開始,他稱呼秦效國也沒有變過,就是那個一半尊敬,一半玩笑的“老大”。實驗園區的很多人都沒有逃脫他的大嘴,他給人的稱呼可以說是“獨具匠心”。比如上官銘和濟小萌,因為上官銘皮膚略黑,濟小萌皮膚白皙,他就給了他們一個“黑白雙煞”的稱呼,讓人哭笑不得。

姚近看著若無其事的張遠問道:“我說你不要臉說錯了沒有,大家都還沒有來,你就直接動手吃上了?”

“對,媳婦說得對,媳婦說什麼都沒有錯!”張遠又吃了一塊肉。他的回答讓姚近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姚近一時無言以對,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張遠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剛才說大家都沒來,我不就是大家中的一個嗎,老大和董事長昨天邀請了我啊!”

姚近隻好岔開話題說:“你剛才嚇到了臭皮蛋,你隻顧著吃也不關心他一下!”

張遠又拿出了那隻菜青蟲,他看著秦武陽說:“剛才是這個家夥嚇到了你對不對?它嚇到了我們的小夥伴,那它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你張遠大伯要為你消滅這個家夥,為我們的小夥伴報仇!”張遠走進廚房,將菜青蟲放在了姚近旁邊說:“炸了它!”

姚近二話沒說,刷刷刷幾下,用刀背將菜青蟲剁成了泥,然後用紙擦到了垃圾桶裏。

“你幹什麼,這東西炸著吃味道可是相當好!”張遠十分惋惜!

“想吃是吧,那就到垃圾桶裏去吃吧!”姚近一邊衝洗刀背一邊說。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張遠轉身走出了廚房。

關敏感覺這兩個人很有意思,於是說:“你們兩個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張遠抱起秦武陽,用額頭頂著他的額頭,問他:“以後還害怕不怕蟲子?”

秦武陽想起了媽媽的話,感覺自己是男子漢,就說:“不怕了!”其實,他一直到大學都沒有改掉不敢碰蟲子的習慣!有些東西就是人與生俱來的,沒有那麼容易輕易改變。

“那就好,這才像男子漢!”張遠刷一下就抓住了秦武陽的雙腳,將它淩空倒立了起來,來了一個倒掛金鉤!秦武陽很喜歡這個感覺,尤其是張遠拽著他的腳旋轉的時候。但在屋裏礙於空間狹小,就沒法旋轉了!

等秦武陽玩夠了,他就問張遠:“今天書婷為什麼沒有來?”

張遠又開始老不正經的說:“唉——我說你才多大就想打我家書婷的主意?”張遠知道現在的小孩子已經不是以前的小孩子,很早就情感豐富了。他記得他小學時候就對女生有好感,何況現在的小學生。

“你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早熟?”秦效國說。

“你別說話,這方麵我比你有經驗!”

“好好,你說,你說!”

“你不要急,書婷一會就來,她去找濟小萌玩去了。濟小萌那裏亂七八糟什麼都有,隻可惜我給他買的那些玩具,她看都不看。”

“我聽說小萌最近在研製那個隱身材料,怎麼樣了現在?”秦效國問。他一直忙於自己的實驗室,對其他事情了解的不多。

“具體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目前隻是處於初級階段,她能做出像披風一樣的東西來,那東西就像厚塑料袋一樣,但隻要你把它伸展開,盡量不要有褶皺,你就會看到它慢慢消失了!你再動他,它立刻就顯形!”張遠說。

“那問題就是怎麼讓這種材料在運動狀態下保持隱身性能?”

“對,就是這個問題,問題很簡單,但就是解決起來難!”

“臭皮蛋,把你的香囊給我,我給你看一件神奇的事情!”張遠對秦武陽說。

秦武陽把香囊給了張遠。“這個香囊和書婷的那個還不一樣,這上邊的水晶其實不是水晶,是濟小萌最近搗鼓出來的東西。姚近之前給書婷做這個玩意的時候濟小萌還沒有這個東西。他使勁搓了搓手,然後握住一顆水晶保持了十來秒鍾,之後將它放在了桌上。桌麵的木紋很好地反襯了水晶顆粒的存在。但幾秒鍾後,他們就看到剛才那顆顆粒開始由外向內變小,似乎在無聲無息地快速升華,最後完全消失不見了。再看其他顆粒,也大多是一種若有若無的狀態,像隻有折射沒有反射的氣泡一樣。

張遠用手指輕輕動了一下香囊,然後瞬間所有水晶顆粒恢複了原來的狀態。

“神奇吧,隻要它不動,且溫度合適,它就會隱身!”張遠說。

“小萌可以啊,這東西要是搞成了,那我們的隱身戰機可就是真正地隱身了,連人眼都看不出來!”秦效國很欣賞這個研究。

“這確實是個好東西,隻可惜沒早研製出來。否則哥上學那會還用得著用望遠鏡!”張遠上高中時曾用望遠鏡偷窺對麵女生宿舍的女生。

“我說你也真是個人才,什麼東西撈在你手裏都能發揮出它神奇的作用。小心我忍不住告訴姚近,看她對這個事怎麼看!”

“老大,咱之前可是有言在先,咱哥們和哥們之間有咱自己的話題,不能出賣兄弟,你要這樣做可是疏遠距離,破壞和諧,以後有什麼事可沒法一起玩耍了啊!”張遠一臉正經,壓低了嗓門說,像是在匡扶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