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軍人,在創作時我首先界定他們是普通的一群人,因為職業的不同,工作經曆才不同起來,經曆和故事也就有了特殊性,但文學永遠是“人學”,把“人學”搞清楚了,對軍人的把握這個問題也就解決了。
問:您從前說過,您今後要把寫作的對象從父輩那代軍人轉向現代軍人。《大院子女》裏麵對於您這一代軍人,也就是現代軍人著了多重筆墨?是不是對於軍人性格和生活方式的描寫仍然是這本書的重點,仍然是您今後寫作的重點?
從《父親進城》開始,您在接受記者采訪時經常重複一個觀點:您父親和他的老哥們,都有那股子勁。您成功地以父親的故事表現了一個群體,這些也說明,那一代軍人在精神世界甚至是生活作風上都是相似的。那麼,《大院子女》裏的軍人,現代軍人,在思想世界和生活作風上,究竟還能找到多少共性?在和平年代,沒有戰火硝煙的洗禮,沒有崢嶸歲月的磨練,軍人和非軍人,在性格上,還存在很大差異麼?
您1981年入伍,1997年轉業,2002年再次回到部隊,您說部隊對您的創作更為有利。那麼,軍隊到底給了您什麼?
答:我是1981年入伍的,在空軍雷達部隊和航空兵部隊生活過許多年,1991年解放軍藝術學院畢業後,又在部後某單位工作,曆任過戰士、排長、幹事、教導員等職務。1997年轉業後在地方單位工作5年,2002年底又一次穿上武警製服,現在是武警部隊的專業作家。
第二次入伍後,有許多人問過同一話題,在地方工作好好的,為什麼又第二次入伍呢?我自己有時也說不清,可能就那個叫“情結”的東西在起作用吧。有時人生活在一種環境中久了會產生倦意,但一旦離開這種熟悉的環境,你會覺得失去了許多最寶貴的東西。
對軍人的情結,這和自己的經曆有關,從小生活在部隊大院,青春年少時又走進軍營,接受的教育和文化背景應該都是“部隊式”的,離開部隊那會兒,做的夢大都還是在部隊經曆的那些,這是無法改變的。又一次走進軍營,應該是說一個夢的開始和一個夢的結束。
問:無論是部隊作家還是地方作家,對描寫和平年代下的部隊都存在著困惑和迷茫,沒有重大事件和情感衝擊,如何把軍人的價值體現出來?您在寫完《父親進城》之後,曾坦言您對於該書引發火爆有預感。當下,您寫完這本書,有沒有產生那樣激動人心的預感?
答:軍人這個職業其實就是為了戰爭而生的,大家都知道,部隊為的是戰爭才存在的。軍人隻有在戰爭的時候,才顯示出他的可愛與可敬。在和平年代裏,軍人是寂寞和無奈的。不管自己是否受社會的重視,他們隻能在默默地等待和生活。如果一個寫作都把戰爭與和平這種關係弄清楚了,軍人也就好理解了,首先要把軍人定位為普通人,那麼軍事題材的作品就寬泛了,創作起來就好寫了許多。戰爭會成就軍事文學的興盛,但為了和平,我甘願讓軍事文學平淡下去。軍事文學是否興衰,我想關鍵的問題還是戰爭與否,重要的是選擇的人性角度。
《大院子女》這部小說,我同樣寫到了軍人,和平時期的軍人,但是他們作為軍人的人性有了更廣泛的社會意義,他們首先是社會中的一員,是生活主流中的群,《大院子女》這部作品,我想會受到讀者青睞的,因為他們在這部作品中會找到自己的影子和所追求的人生坐標。
問:《激情燃燒的歲月》,我喜歡看,我在看電視這個問題上和您的父親有一點相似,我隻看新聞節目和訪談節目,其他節目我也“不認”,《激情燃燒的歲月》是我最近幾年唯一看過的電視劇,這部電視劇我爸爸媽媽也愛看,我爺爺奶奶也愛看,我的同學同事,這些非常新新人類的23——27歲的年輕人說起它來都興致勃勃的,沒事就學學石光榮的口頭禪,大家都能從中得到歡樂。一部作品,20—80歲的人都愛看,您認為這說明了什麼?
答:從我的“父親係列小說”被改編成電視劇《激情燃燒的歲月》和《軍歌嘹亮》後,的確我的作品越來越被人們所重視了。包括一些影視製作單位,現在根據我的小說改編的電視劇,目前製作完成的有《母親》,即將投拍的有《玫瑰綻放的年代》、《幸福像花樣燦爛》、《遍地鬼子》、《角兒》等。
《大院子女》目前還尚未發表,改編權已被中國話劇院和中國對外文化集團公司買斷,即將拍成電視連續劇。
這些情況也不排除一些效應的存在,但我想更主要的是我的作品貼近生活,有人物有故事,講述的是我們生活中的主流,有更多人的喜歡,我想也不奇怪了。
問:作為女性,我一方麵感慨石光榮的英雄氣概,一方麵卻又非常堅定地知道:嫁人絕對不嫁石光榮!對於琴,人們也是萬般同情的。每一個孩子都會從父母的生活中得到一些,經驗也好,教訓也罷,您從您父母的生活中,特別是婚姻生活中得到了什麼?您對精神上的門當戶對看得重不重?很多人都知道您愛您的女兒,您覺得和她在一起最有意思最幸福,您又是怎樣的一個丈夫呢?您女兒和她爺爺關係如何?爺爺對她是不是比對您好?她平時有沒有表露過對爺爺的看法和評價。
答:一個人世界觀的形成,是有著社會意義的,家庭的影響,社會的影響,無疑對一個人的經曆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父輩的傳統婚姻,從我的角度來說他們是屬於那個時代的文化。我們這一代的婚姻當然也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文化,沒有更多的浪漫,有的隻是一份實實在在的生活內容。我想不論是什麼時代,婚姻僅有浪漫是靠不住的,重要的是責任和對生活本質的理解。
我自己的家庭,應該說普通又平常,首先要物質生活相對滿足,才能提到精神上的追求。對我來講,對自己孩子的希望,沒有望子成龍的奢求,隻求她平安、健康、快樂。讓自己和家庭的生活盡量快樂一些,少些陰晦,有時快樂也不一定是建立在物質基礎之上的,而是對待生活的態度。不要對生活奢求過高,知足常樂,這是父輩人的生活經驗告訴我的。說起來容易,其實理解起來並不是一件容易弄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