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栗振宇和石鍾山的對話(1 / 3)

石鍾山(以下簡稱“石”)栗振宇(以下簡稱“栗”)

在目前和我有聯係的作家當中,石鍾山先生不但是聯係最早的,也是聯係最多的一位。幾年前,正是《激情燃燒的歲月》在全國熱播的時候,我和他通過一次電話。而此後的第二次通話,卻又隔了一年之久,沒想到電話接通後,石先生很快就說出了我的名字。此後,由於寫作上的事情,我經常打電話去找他,電話中,石先生不但對我提出的問題,耐心細致地作答,而且對我的學習乃至文學理想,都仿佛對待自己的親弟弟般關心。而其實,石先生兩年多中,從來不曾與我謀麵。石先生待人之寬厚、熱情可見一斑。直到幾個月前,我終於有機會到北京,見到了這位對我關心備至的作家、朋友和老師。

石先生的作品,如同他的為人,充滿著濃厚的東北氣息。豪爽卻不失機智,粗獷卻不乏細膩。他對人性的理解,對於文學的觀念,對於生活的透悟,都始終洋溢著他積極的人生態度;而他對於英雄的觀點,更讓我深深感受到這位作家湧動在內心的創作激情。

人是生活的主體

栗:在您晚近的作品中,我比較關注你對舊女性的塑造,如《快槍手》中的秋菊、《關東鏢局》中的楊四小姐、《橫賭》中的文竹、《關東女人》中的麥花、《角兒》中的春芍等,這些人物各有個性,幾乎構成了一幅絢麗多彩的東北舊女性的畫卷,但同時我總覺得你在她們身上又都傾注了大致相同的氣質,是這樣嗎?如果是,那麼這個氣質又是什麼呢?為什麼你會把視角停留在她們身上呢?

石:一方水土一方人。這些舊女性身上的特征是東北女性身上最具共性的東西。創作離不開生活,另外在我的潛意識裏,也欣賞或同情這樣的女性。她們的愛與恨,她們的幸與不幸,同時也是我對待生活的感受和看法。當然,在這些小說裏還有那麼多個性鮮明的男人,這些人物是我在創作中放大的角色,這樣的角色和這些女人組合在一起才是一台精彩的演出。一台戲有眾多角色,僅靠主角出彩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配角也出彩,這才是完滿的一台戲。在這些小說中主人公大都是男人,但讀者往往記憶最深刻的還是這些不同命運的女性,往往配角強大了,才能突出主角的色彩和力量。這是寫作上的著色問題。

栗:從您的作品看,您塑造的人物類型非常多,有和平年代的老軍人、戰爭年代的軍人、現代機關工作人員等等,請您談談對於“把人當人來寫”這句話的理解?

答:把人當人寫這句話,我想是對待人生的態度。我們都是人群中的一分子,但人又是什麼,又有多少人能講得清楚?說清楚的事便讓文學去說,文學是最模糊、也是最接近複雜人生的一種再現生活的方式,文學即人學,這道理我們都懂。反過來說,典型的人學也是最好的文學。文學應該關注人的本體,否則文學會死路一條。當然,這種關注取自於作家對待生活的態度。你對生活冷漠,生活就會嚴肅;你對生活微笑,生活就還給你一縷陽光。畢竟人是生活的主體。

栗:您曾經在被采訪時談及自己對於寫當代軍人時的困惑,你認為自己產生這種困惑的原因是什麼?有沒有打算寫寫當代軍人?

石:當代軍人的困惑主要原因就是價值體現問題,這不僅是軍人的問題,每個人都存在這樣的問題。軍人是什麼?答案大家都清楚,軍人是為了戰爭而特有的這麼一個群體,戰爭是為了和平。有了軍人才有了和平,和平時期的軍人無法體現自身的價值,這是一對矛盾和困惑。建國以後,誌願軍出兵朝鮮然後是中印邊境的戰爭、珍寶島自衛反擊戰、南疆戰事等。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甚至七八十年代,軍人的地位在國人的心目中是至高無上的,進入80年代後,軍人的價值和地位發生了根本性轉換。軍人的矛盾和困惑也就因此而生。

當代軍人的作品我寫了不少,長中、短篇都有,隻是沒有引起讀者足夠的重視,因為和平時期的軍人不具備軍人的典型性了,能引起轟動的因素基本上沒有。這樣的作品很難寫,也費力不討好,但我會一直關注著軍人的當代生活。

不刻意追求一種風格

栗:從“激情係列”到“土匪係列”,在閱讀了幾十部您的作品後,我想大致概括您作品的風格:特征明顯的人物性格、曲折生動的故事情節、幹淨利落的語言、真情洋溢的情感基調,不知道這樣概括準不準確?或者說,在實際的創作中,您追求的是什麼樣的風格?

石:創作中題材的廣泛是為了變換視角,用不同的角度去審視我們各階層的人,在創作上也是嚐試著換一種口味,就如同我們的胃口,同一道大餐吃多了,也有厭煩的時候,當然也是為了喚發創作激情。但這種題材的變化和自己的生活還是息息相關的,我第一次轉業後,當過公務員,幹過電視編導,一切從生活出發,有了生活,有了感悟,自然就有了創作上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