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德:“我這個做爹的沒用,沒本事再管教兒子了。所以,我決定明兒一早就帶世玉去杭州。”方世玉愣了一下,然後邊說邊走向方德:“不行……世玉從小到大沒離開過廣州,這怎麼行呢德爺。”
苗翠花一拍方世玉的肩膀:“行……你放心吧,有娘在身邊陪著你,在哪裏都不用擔心的。”
方德:“翠花,你不準去。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家裏。隻有你們母子倆不混在一起,世玉才有機會盡心休整。”
方世玉、苗翠花異口同聲:“不行……”
方德:“送世玉去杭州的事,我意已決。等什麼時候世玉像他兩個哥哥一樣了,我再來接你。世玉,要是在杭州你再不學好……你以後就不要再踏進我方家大門一步。”方德說完轉身就走。
方世玉和苗翠花對看了一下。苗翠花:“看來這次真的是真的了。”方世玉點了點頭:“好像真的是真的了。”
方家門口停著一輛馬車,方世玉、方德、苗翠花和方大同以及方家眾仆人相繼走了出來,苗翠花不舍地拉著方世玉。
方德道:“翠花。這次去杭州,我暫時不想讓綢緞莊的人知道。所以我會和世玉暫時住在蔡九儀蔡公的九逸會館裏,你還記得九逸會館吧?如果家裏有什麼事,你就派人來九逸會館找我好了,知不知道?”
苗翠花無精打采地應道:“知道。”
方德:“嗯。你放心,等我把世玉安頓好了就回來。”苗翠花立刻關切地問:“那世玉呢?世玉什麼時候回來。”
方德看了看方世玉:“好了世玉,我們該啟程了。”說完轉身走向馬車。
方世玉無奈地轉身也準備跟著方德走,被苗翠花一把拉住,苗翠花不舍地捧著方世玉的臉:“世玉!兒子!你……你到了杭州以後,要乖乖聽你爹的話,娘不在你身邊,不能照顧你了。你自己要乖乖的知道嗎?嗯?”方世玉點頭不語。苗翠花繼續說:“你想要什麼東西,就讓人捎話回來,娘一定最快最快送給你的。知道了嗎?嗯?”
方世玉點了點頭,然後抬起頭看著苗翠花,擠出一個笑容:“知道了,娘。”方世玉說完轉身就走,方大同趕緊跟上。
杭州大街上一派繁榮熱鬧的景象,方世玉好奇地邊看邊走,方大同拎著行李跟在後麵。方世玉道:“這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還真是沒錯呀!德爺啊德爺,你要早說明白,那還用費那……麼大的勁,搞得我和阿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那……麼慘。”
方德:“你先別高興得太早了,我可不是讓你來遊山玩水的。”方世玉賣乖:“是是是。我來這裏是修身養性的,不過治國平天下的事就與我無關了。德爺。”方德笑著點了點頭。
方世玉繼續邊走邊看:“哇!杭州好啊!要吃好吃的,杭州有!要玩好玩的,杭州有!”方世玉看見美女從身邊走過,大叫了一聲:“哇,這也有……”方德用扇子打了一下方世玉的頭:“非禮勿視。”方世玉抓了抓頭:“我隻是看看,哪有非禮呀。”
方德帶著方世玉、方大同來到九逸會館門口:“到了,就是這裏。”方世玉抬頭看了看,挑了下眉毛:“不錯嘛,挺像樣的。看起來和我們方家的氣勢差不多。是吧?德爺。”方德無奈地搖了搖頭,走進了會館大門。
九逸會館裏賓客滿座,大家都在喝茶聊天。方德帶著方世玉、方大同走了過來,其間,方德和不少熟人打招呼。方世玉小聲地說:“德爺,看不出你在這兒挺吃得開的嗎?”
方德笑了笑:“都是朋友們給麵子。隻要你專心念書,修身養性,自然也會有這麼多朋友了。”方世玉很有精神地豎了下大拇指:“是!德爺。”
方德:“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先去找蔡公。不要亂跑,不要給我惹事,知道了沒?”方世玉用力地點了點頭:“知道了!爹!”
九逸會館內堂,蔡九儀和方德正在聊天。蔡九儀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呀。那你們就暫住在這裏好了。要不是家裏有個女兒不方便,你們倒是可以去我那裏住的。實在是……嗬嗬!”
方德連連拱手:“蔡公您太客氣了。詠春她最近還好吧?”
蔡九儀笑著擺了擺手:“我這個幹女兒呀,什麼都好,就是性子要強了點,現在還學起武來了,唉……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呀,嗬嗬。”
方德點了點頭:“姑娘家學武的確沒什麼好處的。您這麼一說,我就想起翠花來了。嗬嗬,讓你見笑了。”
蔡九儀:“好了好了,咱們也別像那些婦道人家似的嚼舌頭了。還是說說正經事兒吧。你打算怎麼安排世玉?”
方德:“我是希望世玉可以安心讀點聖賢書,修身養性,將來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可現在看來……唉。”
蔡九儀:“我倒是覺得,世玉也許是個武狀元的料。”方德一臉疑惑地看著蔡九儀。蔡九儀繼續說道:“世玉是被方夫人從小用鐵醋泡大的,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這可算是難得一見的好底子呀。既然世玉愛打愛鬧,你倒不如因勢利導幹脆送他去武塾學功夫,日後考個武狀元,也一樣可以光宗耀祖的呀。”
方德皺著眉頭:“武塾?”
蔡九儀:“這杭州城裏最有名的就是雷老虎所創的雷霆武塾。”
方德:“可是我和雷老虎隻打過個照麵,這……”
蔡九儀:“這個你不必擔心,我出麵幫你去說,他多少也要給我些薄麵的。再說,他兒子雷仁就在我的九逸書院讀書,我也給了不少關照的。”
方德點了點頭:“我看這樣好了,還是讓世玉自己去考,如果能考上是最好。要是考不上,也好讓他死了練武這份心,安心念書。”
蔡九儀笑了笑:“也好。那就看世玉他自己的造化了。不過說起來,世玉和詠春的興趣倒是很相投啊,興許日後他們倆更能談得來,這也說不定啊。”方德笑著點了點頭。
九逸會館裏,方世玉一臉鬱悶地坐在一張桌前,雙手托著下巴:“無聊啊!這裏的人不是吟詩作對,就是附庸風雅,要麼就是說些我都聽不懂的話。沒勁沒勁,唉……要是阿花在就好了。”
方大同:“少爺,你就別做夢了,安心在這裏等老爺吧。”
方世玉拍了拍肚子:“餓了,走,出去找點吃的。”方世玉說完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卻和女扮男裝的嚴詠春正好撞了個滿懷。
嚴詠春一臉羞憤地指向方世玉:“喂,你這個人走路不長眼睛的呀。”
方世玉也同樣一臉不爽:“說我不長眼睛。你是不是……”方世玉的鼻尖正好靠近嚴詠春的手,他突然一愣,嗅了嗅鼻子,然後一臉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下嚴詠春。
嚴詠春下意識雙手護在身前,尷尬地看著方世玉:“你……你幹嗎?”
方世玉:“好香啊!你好好一個大男人竟然擦香粉?”
嚴詠春支支吾吾:“你有病啊!我哪有擦什麼香粉。我是男的,又不是女的。”
方世玉:“我有病?喂,擦香粉的可是你呀。喂喂,大家都來看呀,這裏有個變態的娘娘腔,好好的大男人還擦香粉。”嚴詠春羞憤地轉身就要走,方世玉一下攔住了嚴詠春,調笑著說:“別著急走呀。男人大丈夫,敢做就要敢認呀。怎麼?不是你自己擦的呀?那就是你娘給你擦的咯。哈哈……”
“你……”嚴詠春著急地甩了下手,跺了下腳。
方世玉一臉驚愕:“哇!不是吧?你……你剛剛又甩手又跺腳啊你?各位各位,我可是第一次看見男人發脾氣又甩手又跺腳的。來來來,再來一次我看看。”
嚴詠春一著急,再次甩手跺腳:“無聊!走開啦你!”說完趕緊轉身跑開了。圍觀的人跟著哈哈大笑起來。方世玉看了看嚴詠春的背影,然後學著嚴詠春的樣子,甩手又跺腳:“無聊!走開啦你們!”
眾人哄笑得更厲害起來,這時候方德從另一邊走了過來,一臉疑惑地走進人群,看了看方世玉:“你又給我惹什麼事了你?”
方世玉雙手一攤:“不關我的事,德爺,你剛剛錯過了一場精彩的人妖表演,真是……唉,真是太可惜了,德爺。”
方德瞪了方世玉一眼,表情嚴肅:“滿口胡言亂語!我看你才是妖!還不快走。丟人現眼。”
方世玉又學著嚴詠春的樣子,甩手,跺腳:“無聊!走就走嘛。”眾人再次哄笑起來。
雷霆武塾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伍,大門兩邊有身材魁梧的門衛看守著,大門前放著一張桌子,幾個武塾的人正在邊收銀子邊給考生報名。
方德帶著方世玉和方大同走了過來,方世玉一臉驚喜:“雷霆武塾?爹,你該不會是讓我來這裏學功夫吧?”方德笑了笑,沒有說話。
方世玉興奮難耐:“爹,你真的讓我來這裏學功夫呀?”方德:“這裏可不是您想進就能進的,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要是考不上,你就乖乖地去念書,知道了沒有?”方世玉連翻了幾個跟頭,耍了幾招,一個帥氣的亮相,自信滿滿:“放心吧爹,世玉一定考得上!”
方德點了點頭:“那就最好。走吧。”方世玉:“是!爹,您先請。我去買點吃的喝的來。”方德笑了笑,轉身走進了隊伍,來到方大同身邊。方世玉走去了另一邊。
方大同一臉不爽:“老爺,這家武塾可真會做生意,光是報名費用就要收20兩銀子,要是考不上,這銀子可就打水漂了。難怪來報名的都是富家少爺。”
正在這時候,遠處傳來了馬蹄聲。雷仁帶著隨從來到了武塾前,門衛趕緊跑過來牽馬。雷仁下了馬,來到了武塾門口,用不屑的眼神掃視了一下排隊的考生們。
考生:“這個人就是雷老虎的兒子,雷仁。據說今年也要轉來雷霆武塾,看來,今年的武狀元非他莫屬了。”方德看了看雷仁,沒有說話。
雷仁道:“看來今天又多了不少新人。現在一個個老老實實地站著,不知道以後是不是也這麼聽話。”隨從一臉諂媚:“誰敢和雷少爺您做對,那不是廁所裏點燈,找死嗎?”雷仁:“照你這麼說,我不就是仗勢欺人的惡霸了?”隨從趕緊連連搖頭:“不是,不是。聽話並不表示怕,這是一種尊重,是一種敬重。這杭州城,有誰不尊重雷少爺您啊?您宅心仁厚……”雷仁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好了好了。尊重?嗯……這個詞我喜歡。哈哈哈。”雷仁大笑著帶著隨從走進了武塾。
方德看著雷仁,搖了搖頭。
九逸會館——方德他們的暫住地。方世玉興高采烈地從外麵跑了進來,頭上還帶著荷葉做的太陽帽。方德坐在太師椅上看著方世玉,一臉不悅:“你又到哪兒玩去了?”
方世玉:“人家都說,來了杭州,就一定要去西湖。要不然就是白來了。所以,我就頂著烈日去了一趟。不過話說回來,原來在湖上劃船真的,真的很過癮哎。”
方德:“胡鬧!我帶你來杭州不是供你吃喝玩樂的。真是枉費我一番苦心,為了給你報名,頂著大太陽足足站了一個下午,真是教而不善。”
方世玉認真地說:“爹您的一番苦心怎麼會枉費呢?世玉知道。來杭州是為了修身養性,用心讀書,將來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方德看著方世玉說:“你真是這麼想的?”
方世玉:“世玉騙天騙地都不會騙父母的。現在既然決定了考雷霆武塾,世玉一定努力而為之,做個爹心目中的那個方世玉。”
方德欣慰地點了點頭:“難得你能有這樣的想法,很好!”方德說完從懷裏拿出一本書,放在了桌上:“這是曆年雷霆武塾入學筆試的範文,你這幾天趕緊把這些範文都背熟了。”
方世玉一臉驚訝:“不是吧德爺,你也來這套?”
方德一臉無奈:“還不都是為了讓你能考進武塾。雖說考試應該憑真本事,可是你現在大字都識不到一鬥,我也隻好行這種小人作為了。”
方世玉搖了搖頭:“算了吧爹,我又不是天才,短短幾天怎麼可能記下這些呀。你看這些,就像是蚯蚓一樣,呃,好惡心。”
方德嗬斥道:“混賬話!你是不是想最好不用考試,直接拿到入學文書啊?”
方世玉調皮著開方德玩笑:“爹,你現在說笑話的水準提高了不少呀。”
方德生氣地說不出話來:“你……”
方世玉趕緊恢複了正經的表情:“好了好了,世玉知道了,世玉一定把這些蚯蚓全都吃到肚子裏腦子裏,放心吧,爹。”方世玉說完拿起範文轉身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