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林說:
“小夥,太天真了!這些人,哪個沒有後台,那個沒有個小圈子!你不要小瞧這一個個小圈子,聯合起來就是銅牆鐵壁啊!你一個平民百姓,就是拿雞蛋碰石頭!”
方天說:
“我不信,還沒有講理的地方了!”
魯林說:
“理,也不是不能講。但你現在有什麼?”
方天說:
“我家房子值很多錢!”
魯林嘿嘿笑道:
“如果房子還在你們母親手裏,拿出幾十萬,就能打贏關係。可是,你現在也不知道你家的四合院還在不在了。要是四合院沒了,你就什麼都沒有了。有理沒錢,你怎麼打官司?撈不到好處,誰能白白為你翻案,這是要得罪人的。你想想,可能嗎?”
方天說:
“那我也要申訴,說不定就碰到了包青天!”
魯林說:
“老大說得對,你是個有骨氣的人!我不能打消你的積極性,也許你的精神會感動上天,真的好運氣,能夠平反!”
方天說:“我期待著這一天!”
魯林說:
“如果你能想明白,就努力掙基本分,爭取早一天出去!”
段斌說:
“小方,你魯叔是從政的,經驗豐富,他說得很對。我是支持你申訴,但你要有失敗的心理準備!”
方天說:
“謝謝師父!
……
漫長的刑期,就這樣一天天極其緩慢地過去了。
每天早上,管教都要問方天監號裏麵的事。
他已經有了經驗,都說沒發生什麼事。
就這樣,他一邊勞動改造,掙基本分,一邊遞交申訴材料。
果然,就像魯林說的那樣,他遞交的每份申訴材料,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
他的一次次希望,變成了一次次失望。
他也希望母親能來看探監,可是,不斷有犯人被帶向會見室,可他卻一直沒有盼來母親的身影。
這讓他的心情難免煩躁起來,感到絕望,產生了自殺傾向。
雖然師父段斌不斷開導他,但也無濟於事。
這天晚上,大家聽完賴寶祿的故事,都睡下了。
到了後半夜,他拿出藏起來的玻璃碴子,正要割喉自殺。
這時,有個人起了床,到便桶前小便。
他睜開眼睛,看到小便的人是孫大勝。
他和孫大勝的床是挨著的。
孫大勝解完小便就上床去了。
他也來了小便,便下了床,走到便桶前,可是,腳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
自入獄以來,36號的衛生都是他包了。
光滑的水泥地,被他打掃的一塵不染。
他看看腳下,原來是一根銀針。
銀針沒有光澤,很細,很短,半寸左右。
像一枚大頭針,和正常的銀針不一樣。
兩年多了,他從沒看到36號其他人有這個東西。
監獄實行全員安檢零帶入,對罪犯實行淨身入監,也就是脫光安檢,一根細針都帶不進去。
不過,家人探監送東西,這種沒有磁性的小東西,被夾帶進來也有可能。
雖然沒人來看他,但聽賴寶祿和魯林他們說,監獄附近有一些小賣店。
這些小賣店都是管教家屬開的。
按規定,像煙酒、榨菜、燒雞、小食品都是不可以帶進監號的。
可是,在這種賣店買的,管教可以給帶進去的。
不過,東西很貴,還要抽條。
比如買四條香煙,就抽條兩條,犯人隻能得到兩條,而且,不一定是真煙。
他想,這根銀針可能就是這樣帶進來的。
因為孫大勝剛才小便,所以,他想問問銀針是不是對方的。
可是,孫大勝躺在床上,已經發出了鼾聲。
於是,他就把銀針放在床邊,想明天早上問問,誰是銀針的主人。
也就是這隻銀針,暫時打斷了他自殺的念頭。
但煩躁的心情,卻令他躺在床上難以入睡。
……
迷迷糊糊之中,他覺得身邊站著一個人。
他想睜開眼睛,卻無力睜開,想要起來,四肢卻不聽使喚,想喊,又喊不出聲。
就像有一座大山壓在他前胸一樣。
很快,他呼吸困難,意識不清,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