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這種死亡的感覺消失了。
他自然睜開眼睛，一個黑影一閃就不見了。
他坐起來，眼睛把監號裏麵都看個遍，蘇乘風五個人都睡在各自床上，並沒有什麼異常。
他深吸一口氣，這才發現，汗水已經濕透了他的襯衫。
最後，他得出結論，夢魘。
夢魘是一種正常的心理現象，它通常在壓力比較大、過度疲累、作息不正常、失眠、焦慮的情形下比較容易發生。
特別是精神受到刺激或經曆了非同尋常事情，尤其是帶有恐怖色彩事件的人容易發生夢魘。
青少年為多發人群。
以前，他也有過這種恐怖經曆。
早上起床，他想起夜裏的銀針，可是，找遍床上床下，銀針卻不見了。
於是，他想起那個夢魘，就以為做了一個夢，這件事就過去了。
……
這天，方天正在勞動，管教叫道：
“方天，準備去會見室！”
“是！”
管教通知犯人去會見室，就是該犯人的家屬來了。
方天很興奮，以為終於盼到母親來了。
可是，到了會見室，卻是一個美麗的小女孩，和一個頑皮的小男孩。
兩個人都很瘦弱，穿著帶補丁的衣服，一看就是窮人家的孩子。
他很詫異！
他正要問對方是誰時，隻見女孩對他眨眨眼睛，說道：
“哥，你好吧，我和小牛來看你！”
監獄有個規定，就是會見犯人的時候，隻要犯人家屬買了飯菜，就可以和犯人在會見室共同吃飯。
但這頓飯很貴，一份飯就簡單的幾樣食物，四個包子，幾塊雞肉土豆，就四五十塊錢。
相當普通工人一個多月的工資。
兩份飯，就兩個多月的工資。
女孩買了兩份飯，擺在小小的餐桌上。
小牛眼睛盯著桌子上的食物，手咬著指頭。
因為不止一個管教在會見室裏警惕地站著。
他們不能暢所欲言。
方天知道這裏麵有故事，就說：
“小妹，你們怎麼來的？”
女孩說：
“坐車來的。”
就問了這一句話，方天就不知說什麼了。
還是女孩說：
“哥，吃吧，都是你愛吃的吧。”
其實，方天並不愛吃帶餡的食物，他喜歡吃大米飯。
高級知識分子，供應的細糧比普通工人和市民多幾斤。
父母就把大米都留給他吃。
他上高中的時候，糧食政策已經放開，私人是可以經銷糧油了，有錢就能在農貿市場買得到需要的糧食了。
方天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
“真香，都是我最愛吃的！小妹，你和小牛吃吧！”
小牛瞅著姐姐。
女孩說：
“老弟，吃吧。你賠咱哥吃。”
姐姐放話了，小牛像頭小老虎，狼吞虎咽吃起來，一個包子，嚼都不嚼，兩口就進肚了。
方天看出，他們的生活很苦，可是，又不能問他們姓什麼，叫什麼，是誰讓他們來看他的。
“小妹，你也吃吧。”
女孩說：
“哥，我不餓！”
小牛說：
“姐，你咋不餓，早飯都沒吃呢。”
女孩瞪了小牛一眼，小牛就不做聲了。
方天把吃了一口的包子放下。
“小妹，你吃吧，我在這裏吃的很好。”
女孩說：
“哥，我真的不餓。咱媽的身體好多了，還不能走遠路，要不，媽就來看你了。媽讓你好好改造，不要擔心她！”
方天疑惑地看著女孩，“媽媽在哪兒？在你那裏？”
女孩點頭，拿出一個小鏡子，對著鏡子捋著額頭的劉海。
方天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母親的小鏡子，鏡子背麵，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
“哥，媽和我們住在一起。”
方天驚喜地望著女孩。
難道，這個美麗的女孩，是上天派來的使者？
可是，他不能細問。
“回去告訴媽，我在這裏很好，每天勞動也不怎麼累，大家對我很好，也不挨打。我申訴已經有希望了，不要媽去上訪了！”
犯人家屬最擔心的就是親人在監獄裏受虐待。
因此，方天就主動把話說出來，讓母親放心。
女孩說：
“哥，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