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方天又去了勞務市場。
他希望能有不要證明的雇主。
今天，他不敢輕易開口了。
那一紙證明，對別人來說，輕飄飄的，如探囊取物，但對他來說，卻比登天還難，已經成了他的心病。
在市場上轉了一會兒，方天看到一個人舉著紙殼牌，上麵隻寫著：
高薪招聘
這人穿著筆挺的西服，上窄下寬的腦袋，幾根頭發梳的板板整整，噴著摩絲，很有老板的派頭。
陸續有幾個人從這人麵前經過，交流幾句就走了。
方天走到這人麵前，鼻子裏立即灌進濃濃的香水味，他頓時反胃。
“同誌，招人吧。”
香水男直接了，“裝車，七天試用期，工資二百，四險一金，中午供飯！”
普通工人的工資一個月一百左右，香水男給二百還是很多的，還有四險一金呢。
方天很忐忑，“同誌，要不要什麼證明？”
香水男很爽快，“沒有那麼多說道，能輪動大板鍬就行！”
這是方天遇到第一個不要證明的人。
他很興奮，“你看我行不行！”
“體格很棒，走吧！”
香水男前頭引路，到了停車場，這裏有一輛捷達。
“上車吧！”
方天上了車，這才知道香水男姓邵，是沙場的經理。
捷達跑了十幾分鍾，來到一個破舊的大門外。
大門已經沒了，隻有兩個大門垛。
一側的門垛旁有個小屋。
看到捷達開過來了，一個人從小屋裏出來。
捷達到那人麵前停下。
“經理，找來幾個人？”
邵經理沒有回答，而是問道：
“狗刨，裝幾車了？”
狗刨回答：
“這是第二車，那邊有兩輛車正在卸貨。”
院子很大，有兩間破房子，寫著：
沙場辦公室
辦公室前麵有幾個很大的沙堆，兩輛半掛車正在卸沙子。
距辦公室最近的沙堆旁停著一輛半掛車，兩個人光著膀子，正在裝車。
邵經理把車開到辦公室前停下。
二人下了車，邵經理說：
“小方，看到了吧，就這個活，很簡單，隻要有力氣就行，跟他們幹吧！”
吩咐完，邵經理又開車走了。
方天二話不說，拿起鍬就跟著裝車。
裝沙子用的是大號鐵鍬，一鍬沙子十五六斤，要扔到氣車上去，越裝越高，也就越費力。
天氣炎熱，裝了一會兒，方天就冒汗了，也脫光了膀子。
裝滿這輛車，又來一輛。
到了中午，有個叫三怪的矮個子從辦公室裏出來。
“開飯了！”
大家放下鍬，臉也不洗，就進屋吃飯。
飯是下的掛麵，很大的一盆，就是放了鹽，看不到一星油水。
方天餓壞了，哪裏顧得上許多，用筷子挑了一碗麵條，我地上一蹲，一邊用嘴吹，一邊提哩突嚕吃起來。
大家吃的都很快，眨眼間就風卷殘雲，一大盆麵條被吃個精光，一點兒湯也沒剩。
吃過飯，方天剛要喘口氣兒。
三怪就催促幹活，“快點兒，車等著呢！”
就這樣，一直裝到黑天，這才沒有車了。
這時邵經理回來了，車裏多了一個漂亮女子。
“今天到這裏。明天六點！”
同方天一起裝車的老古說：
“邵經理，我試驗期到了吧！”
邵經理裝模作樣用指頭算了算。
“還真到了。老古，明天再你不用來了！”
老古問道：
“咋不用來了？”
邵經理說：
“有人反映你幹活偷懶，我們不用偷奸耍滑的人！”
老古說：
“我什麼時候偷奸耍滑了？誰說的？”
三怪和狗刨都過來了。
三怪說：
“你總上廁所，一去就半個小時，這不就是偷奸耍滑嗎！”
老古說：
“血口噴人，我一天就去兩趟廁所，加起來不到五分鍾！”
狗刨說：
“我都看到你去了七八次廁所，你還兩次呢。一點兒也不誠實！”
老古看他們都是一夥的，惹不起。
“邵經理，不用我也行，把工資給我吧！”
邵經理裝糊塗，“什麼工資？”
老古說：
“這七天試用期的工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