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答應到吳家做童養媳後,吳二爺就算好了吉日良辰。
這天,吳家請了十幾個人,抬著一頂花轎,吹吹打打地來到我家迎親。
按照當地苗族人的風俗,吳家給姐姐辦了一套新娘穿的漂亮衣服,打扮後的姐姐儼然一個成熟的女人,沒有16歲少女的青澀。
蓋上紅綢布大蓋頭,姐姐就在一婦人的攙扶下走進了花轎。兩個彪悍大男人抬起花轎,顛簸顛簸著在鑼鼓嗩呐聲中抬出了家門,向著吳家大院方向而去。
我家和吳家同屬衛城一個村,相距不到一公裏地。我父親也經常幫吳家裁布縫衣,吳二爺的母親吳老太太很欣賞我父親的手藝。我們家能租吳家的地也是吳老太太的恩惠。吳老太太是個菩薩心腸的好人,見不得別人流淚,有人相求,總能必應。
我姐有時候也去過吳家,幫著父親送衣領料什麼的。吳老太太很喜歡我姐,常誇我姐漂亮懂事,還問過我姐願不願意當她孫媳婦,但那是說小孩子話,我姐就算願意也不會說出來。因為,母親常說,我們家是窮人,高攀不得吳家那樣的富貴人家。
其實,在我姐眼裏,吳家那個老二,吳老爺的二兒子吳俊,對我姐是真好,常送東西給她,兩人年齡也相近,吳俊大我姐一歲。吳家老三吳凱,從生下來得了小兒麻痹症,呆頭呆腦的。
所以,嫁給吳家老三,是誰都不會願意的。是吳老爺趁人之危,我母親向他借錢救命便提出這樣要求,要我姐嫁給他家傻巴拉幾的吳凱。
我姐縱然十萬個不願意又能怎樣?在自己母親的跪求下,隻能忍辱負重。我還小,幫不了我姐,隻能歎息一個少女就被十塊大洋而葬送了一生。我姐悲劇的人生就是那個時代女人們的一麵鏡子。
我沒有去吳家,我也知道我姐的婚禮和命運是怎樣一個情景。
當花轎被抬進了吳家大院,我姐在眾人的簇擁下步入吳家高堂,吳凱這呆頭呆腦的十歲新郎,胸前被人披掛了個大紅花抱了出來。然後在司儀的三聲吆喝中拜了堂,送入洞房。
新房裏,我姐自己取下紅蓋頭,眼看這個呆頭呆腦的十歲小丈夫,我姐禁不住獨自黯然神傷。如果是老二吳俊,那就不一樣了,那可是令人怦然心動的帥氣小哥,為什麼偏偏不是他?
“嘿嘿嘿嘿!你是誰呀?我爹爹說,你,你是我老婆,我又有老婆嘍!”吳凱傻裏傻氣望著我姐笑。
我姐別提有多惡心了,望著吳凱一臉嫌棄,又是一臉的無奈。
外麵賀喜的客人們吃飽喝足後,也一哄而散了。
華燈初上,吳家大院在大紅燈籠的映照下,頗有一番喜慶的味道。
吳老爺有些醉意,搖晃著身子向我姐的房間而來。他後麵跟著一位奶媽,是照顧吳凱的。
推開房門,奶媽把吳凱抱走了。
吳二爺見奶媽走遠後,對我姐說:“你從今往後就是我吳家媳婦了,隻要你聽話,我是不會虧待你的。我兒子是個傻子,可明眼人都知道,是我,吳老爺自己娶媳婦。今晚,隻要你乖乖聽話,我保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一邊說,一邊吳二爺就關起了房門。
我姐看著吳二爺猙獰的臉,心裏不禁驚恐起來。這隻披著人皮的禽獸!
我姐怎麼也想不到,往日吳二爺那慈眉善目的樣子是怎麼佯裝的?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吳二爺,你不能這樣對我,怎麼說,你也是我公公,我是你兒媳。”我姐說。
“哈哈哈哈,我是你公公?錯了,我應該是你男人,你也不是我兒媳,是我四姨太,明白嗎?來,讓我抱抱,嚐嚐鮮兒。”
吳二爺伸出雙手作抱抱狀向我姐走近。
我姐無奈地向後退:“你走開!”我姐由害怕向憤怒轉變。
吳二爺見狀,怒眼圓睜,囗氣也硬起來:“石家妹子,你到我家,也拜了堂,你就是我吳家的人了,你若不聽我的話,會死的很慘的。”
我姐性格剛烈,不知從哪找到的一把剪刀,刀尖朝著自己的脖頸,對吳二爺的恐嚇,她沒有嚇倒:“我寧死也不從!”
吳二爺見小姑娘手裏的剪刀,軟硬不吃,生怕她自殘,心裏不免駭然。“好!果然有性格,我喜歡!”
吳二爺擔心霸王硬上弓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隻能拍拍手掌說了一番自欺欺人的話,然後打開房門,悻悻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