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1 / 3)

小草之微物,也同樣有被衝刷走的,有被淤泥埋沒的,也有尚存者在輕歌漫舞不止。也許,是那麼一把草絮草根,伸過手去,拉住了落難的入,使他爬上苦海之灘。

漢江啊,一江溢漾的秋水,一江發狂的怒濤,一股吃人的魔鬼,一麵曆史的鏡子,—個特殊的舞台,一個如同摩西所說的天降洪水的神話,包容了幾許天地自然之奧秘和人間世界的意味呢?各種生命,為之而陷入深深的思慮。

這是童話中的現實。

作為安康城神經中樞的地區郵電局,此時此刻,也在為它的神聖使命而進發著活力。

三零二載波室當是郵電係統的心髒。它一但遭受重扼,整個電信通訊將陷於癱瘓。那麼,這個城的一切聲響,將被外部世界所不聞,受難的安康會在孤寂中窒息。

中午兩點時,城牆根就不斷冒水,積水很快漫上了房簷坎。心髒的跳動,為之急促。

到了下午五點鍾,水開始湧進了載波室。死神,想要先手為強,掐斷這個城與外界的經絡關聯。

這時的執機人員周新民和王連會,按捺不住自己心髒的超速跳動了,忙向局黨委告急,告急!

副局長稽洪濤扛上鐵鍬,找了幾名職工,急步跑來一起堵截湧來的洪水。

八點鍾前後,水位不斷上漲,堵水的措施無異於車薪杯水。終於,室中已擁有一米多深的水了,也不可避免地使載波機進了水。

心髒,停止了最後的跳動。

無奈何,執機人員已有門不能出。索性從窗戶爬了出去。

在此同時,郵政科也在緊張搶運。地下室保存的不少業務名冊,是關乎全城各單位業務往來的重要資料。

積水中,他們站成長蛇陣,依次轉送著貨物。

大水襲來之際,有的人撤離了,有的被包圍住了。

周長發從洪水中撈起幾塊木板,紮成排子,清理了路線,從對麵五層新樓上牽來一條救生索,分幾批把被圍困的三十多名職工,引渡到安全地帶。

機要押運工李永義,撤出較遲,被洪水無情地卷走了。

眼下,自動電話裝置被淹。市內的對話,長途的對話,都中斷了。這個城之間的血脈經絡,這個城與城外世界的信息交流,為之凝結。

使命的驅使,將這裏的人們弄得愁腸百結。他們便組織人員,集中力量開通無線電。在斷電的情況下,盡職盡力勾通與外界的聯係。

撤到這裏的總指揮李天成,這位曾經當過二十八年芝麻官的強人,這時間如被重敵圍困的孤城中的臨敗之將,羞惱中不無憤奮之情,不求其勝,但求解圍即為萬幸也。

他守在無線電機旁,急慮地等候已經閉塞的神經的清醒。

九點四十分鍾,線路終於暢通,安康城的呼救聲,過漢江,越秦嶺,急切切抵達省城西安。

西安,何償不在焦慮地呼喚安康的名字!

是呼喚,也是回應,兩方的聲音碰撞了。象漂浮在洪水中的生命,幸於用手握住了堤岸上的另一隻手。

“省委嗎?陝西省委嗎?”

“是陝西省委。”

“省政府!要陝西省政府!”

“我是省政府,安康!安康!請講話!”

“我要省郵電局!”

“是郵電局。安康嗎?你是安康嗎?”

告急!告急!!安康城向省城西安求援的電報,一份又一份,足足有十數份接連抵達秦嶺之北的陝西省省會所在地。在此同時,被困於安康縣委大樓上的李長善,望著漆黑的雨夜,通過報務員向地委、軍分區領導發報建議,除向省上彙報外,請直接向中央和軍委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