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英雄大會(2 / 3)

薛飛光大為放心,道:“正是如此,但聽說姐姐你要對付我裴大哥,是也不是?”

辛黑姑道:“不錯,我有殺死他的意思!”

薛飛光訝道:“為什麼?他這個人最好不過了,你說不是麼?”

辛黑姑道:“那是另一回事,我是恨他這個土頭土腦的家夥,居然一點都不怕我,也真是個不怕死的人。”

薛飛光道:“這可沒有什麼不對啊!”

辛黑姑道:“那不行,我一想起居然有人不怕我,我就睡不著!”

薛飛光心想這理由好生滑稽,卻不敢駁她,免得她下不了台,更是非殺死裴淳不可。

隻聽她又道:“除了這理由之外,還有就是他居然泄漏出藥王梁康是為了向家母發過毒誓之故,故而不敢出手救人,又打聽出家母居處,這兩點就足夠使我殺死他了,何況……”

她說到這裏,突然間一聲長笑打斷了她的話,原來這一聲長笑宛如巨鍾長鳴,震人耳鼓。

此時劉如意和胡二麻子已激戰了百招以上,胡二麻子一直搶攻,極是耗費內力,頭上已有汗水滾流下來。劉如意不但不冒汗,而且似是已經摸透對方煞手毒著,應付之時,顯得輕鬆得多,他正在窺伺機會反擊之際,長笑之聲便起。

劉如意一聽而知來人是誰,疾忙躍出圈外,目光一轉,但見一個大胖子已奔到兩丈之內。

胡二麻子抹一抹額上汗水,道:“厲害!厲害!由此推想,劉兄若是有工夫施展出七步摧魂錐手法,兄弟今日非歸天不可!”

古奇大喇嘛接口說道:“胡施主雖然幸而未曾傷於劉兄手下,但今日想安然離開,隻怕不易!”

胡二麻子道:“大喇嘛自然不是虛聲峒嚇,這一層兄弟並非不知。”

古奇冷冷道:“然則胡施主憑什麼踏入此地?”

在他下首的蒙古勇士闊魯,霍地起身,洪聲道:“卑職請命擒下此人!”

他這話是向鄰席的樸日升說的,樸日升搖頭道:“闊魯兄不必心急,請坐!”

在這片刻之間,樸日升、劄特、古奇等人,已瞧見薛飛光身邊的黑衣女子,但他們都裝沒有瞧見。

古奇喇嘛正要再問胡二麻子,卻聽那劉如意陰森森地喝道:“好啊!想不到在此地碰上褚揚兄,咱們自從十年前一會之後,老夫時時想起褚兄,日子越久,就越發佩服褚兄!”

眾人聽到這話,都覺得奇怪,不期而然地靜下來。那九州笑星褚揚笑聲停住,愕然道:

“劉兄居然佩服我?這就奇了,兄弟願意洗耳恭聽劉兄高論。”

劉如意陰笑一聲,道:“你當真想聽麼?”

褚揚道:“自然是當真的啦!”

薛飛光格格嬌笑之聲飄散在草坪之上,沒有人不覺得她笑聲好聽的,鄰席的權衡軍師說道:“薛姑娘聰明無比,敢是已想出了劉兄要說的話?”

薛飛光道:“過蒙軍師誇讚了,我雖然不曉得褚兄跟劉兄有什麼淵源,但料必是不大愉快的過節,因此,劉兄居然說日子越久,就越發佩服褚兄,實在令人感到奇怪難解!”

辛黑姑以旁人聽不到的聲音說道:“妹妹你這張嘴天生就是要用來說話,幾時你來一場舌戰群雄,那必可以教男人們不敢小覷咱們女子的辯才。”

薛飛光笑一笑,又大聲道:“我直截了當地說吧,褚兄,你師門揚名武林的那一樣技藝是別人萬萬不及的?”

裴淳老老實實地代他答道:“褚兄師門神行之術,舉世無雙。”

薛飛光道:“這就是了,褚兄,上去打他兩個嘴巴!”

褚揚這時才會過意來,不覺洪聲大笑。全場之人也都省悟劉如意敢情就是說佩服他逃得快,無法追上,大家不禁放聲而笑。

這話若是由劉如意說出,褚揚勢難忍受得住,但被薛飛光這麼一攪,氣氛大變,褚揚自然省得,心中暗暗感激薛飛光。

褚揚的笑聲比誰都響亮,忽然中斷,大聲道:“姑娘的主意真不錯,劉老兄啊,兄弟可要打你嘴巴了!”

接著笑聲又起,高亢刺耳,一麵展動身形,進攻劉如意。但見他身形滑溜異常,忽前忽後,或左或右地欺近劉如意,不過出手之時可不是打嘴巴,卻是足以製敵死命的重手法。

劉如意曉得他內功別有一格,笑聲越響,功力提聚得越強。這刻感到笑聲震耳生疼,哪敢怠慢,也自全力封拆。

劉如意深知褚揚天生異稟,功力精純深厚,還在昔年領導群凶的胡二麻子之上,雖然沒有練就胡二麻子那等霸道的大力鷹爪功,但他另有長處,那就是他是跡踏遍天下,不但中土各家派,連海外異域的武功也識得不少,是以手法博雜我比,十年前便因此故,才一動手自己就吃了虧。後來雖然仗著七步摧魂錐傷了對方,但仍然被他腳底抹油跑掉,怎樣也追不上。

十年後的今日,重逢此地,發覺對方內功又精進不少,雖然仍趕不上自己,可是對方十年來當必又增長許多見識,同時又曉得嚴防自己的獨門手法,這一仗自然比十年以前艱苦得多。

因此他一動手就沉住氣,準備力拚三五百招之後才作取勝之想。褚揚果然用出無數奇怪詭異的手法對付他,但劉知意守得嚴密無比,決不貪功輕進,褚揚可就一點辦法都沒有,隻好遊鬥下去。

古奇喇嘛離席而出,道:“劉兄已經耗去不少氣力,這一場該讓給灑家……”

他的人甚是瘦小,可是話聲洪亮之極,大有與褚揚笑聲比一比之意。

他在密宗三大高手之中,名列第三,但卻是出名的心狠手辣,很少有人跟他動手之後能夠不死的。

胡二麻子橫身欄住,古奇喇嘛麵現殺機,冷冷道:“胡施主這是什麼意思?”

胡二麻子還未開口,一道人影縱落他身側,應聲道:“胡兄攔阻得好,這位大喇嘛若是有意過去插手,以多為勝,咱們何嚐不可!”

此人卻是個中年道士,背插長劍,全身上下醃-汙垢之極,幸好還沒有迫人臭氣。

古奇喇嘛武功雖強,可是認得這道人就是崆峒李不淨,麵對這兩個強敵高手,當真不敢貿然動武,心中正在盤算。胡二麻子道:“兄弟久仰大喇嘛的‘大手印’奇功,今日有意請教幾手,大喇嘛怎麼說?”

古奇大喇嘛應道:“好說,好說,灑家該當奉陪!”

心卻訝想道:“昔年在大都之時,他不是不曾見識過灑家的‘大手印’,明明先天上能夠克住他的大力鷹爪手法,但他卻敢向灑家挑戰,不知是何道理?”

南首席上躍出一人,陰森森地道:“李道長還認得兄弟麼?”

李不淨瞧他一眼,打個哈哈,道:“陰山派告天子名震武林,貧道焉能不識?回想黃山一別,至今匆匆已是七易寒暑。”

告天子冷冷道:“閑話少說,咱們在劍上分個勝敗存亡,反正陰山、崆峒兩派,宿仇難解,己是天下皆知之事。”

說時已掣出軟劍。李不淨深知此人詭毒無比,擅長突擊,連忙撤出長劍,朗聲吟道:

“曆代名山與名劍,崆峒從來第一家……”

告天子罵道:“放屁!”軟劍疾削而出,發出“嗤嗤”破空之聲。

李不淨一招“雁陣驚寒”,身形向右方躍開,在這躍避之際,手中長劍反擊了一劍。告天子不得不閃開兩步,便無法接續迫攻。

古奇喇嘛喝聲道:“胡施主小心了……”衣袖揚處,一隻巨掌從袖影中飛出,疾抓胡二麻子頭頸。

胡二麻子疾躍開去,高聲道:“且慢!”

古奇大喇嘛煞住勢子,道:“什麼事?”

胡二麻子道:“咱們此時動手,豈不是更添紛亂?”

古奇喇嘛心念一轉,道:“好!胡施主打算幾時賜教?”

胡二麻子道:“總之是在今天之內。”

古奇點點頭,身形一晃,已移到劉如意、褚揚二人戰圈旁邊。

褚揚笑聲更是響亮,道:“大喇嘛難道有意助那劉兄取勝在下麼?”

他自從出手接戰以至現在,奇招妙著,層出不窮,那劉如意雖然功力深厚少許,卻隻有嚴密防守之力,一時三刻間,似難反擊。

古奇喇嘛傲然一笑,道:“褚施主手法博奧,天下罕見。但除非劉兄自行相讓,否則灑家決不出手!”

言下之意,甚是自重自負,顧惜身份。

褚揚這一分心說話,劉如意驀地硬攻了一招,極是淩厲,褚揚閃身避讓時,劉如意已乘機躍出五步之遠。隻見他左手虛虛按住小腹丹田揉轉,右手五指合攏如錐狀,雙膝微屈,兩腳皆以腳尖沾地。

他右手錐勢欲發未發,架式甚是奇特古怪。淳於靖和窮家五老等人,以前見過樸日升擺出這架式,都曉得這正是星宿海一派能得在天下武林中稱雄的絕藝“七步摧魂錐”,便都不禁睜大雙眼地注視。

九州笑星褚揚昔年吃過虧,這刻焉敢怠慢,施展出腳下功夫,繞圈疾走,雙手一麵還得變招換式,嚴密防護全身,不教對方有隙可乘。彈指之間,他又繞奔了十圈以外,速度之快,難以形容,隻瞧得有些人微生暈眩之感。

劉如意雖是占的核心位置,但也得滴溜溜地疾轉。晃眼間,褚揚又繞了十來個方圈,劉如意也跟著轉了十餘次身,全場之人,大都感到如此交手,看得很不舒服,可是又沒有一個人舍得移開目光。

薛飛光原本就憎厭劉如意的陰險麵貌,相反的對這鼻大唇厚、瞞麵笑容而笑聲不絕的褚胖子甚有好感。這時眼看褚揚繞奔不停,心想他若是沒有出奇製勝之法,終久須得死傷在劉如意的絕藝之下。偷眼窺看辛黑姑,雖然瞧不見她的麵上表情,卻感覺出她沒有援救褚揚之意。忍不住低聲道:“辛姐姐,樸日升有意挫折你的氣焰,所以特地派遣那喇嘛出去,不讓別人上前替下褚揚。”

辛黑姑道:“我若出手,那喇嘛休想摸得到我的影子!”

薛飛光喜道:“那麼姐姐快去,別讓樸日升暗暗得意。”

辛黑姑搖頭道:“我辛辛苦苦收羅了這許多高手能人,哪裏還要親自動手?”

薛飛光聽她口氣不是說著玩的,不覺替褚揚大是擔心,問道:“那麼胡二麻子和李不淨為何還不衝上去?”

辛黑姑道:“你瞧他們過得古奇喇嘛這一關麼?”

薛飛光啞然搖頭,心中放棄她幫助褚揚之念。

辛黑姑又道:“我說過收羅的高手能人甚多,目下正是他們大展身手之時。”說罷,舉手打個暗號。

人叢中奔出一人,隻見此人長得麵圓身胖,甚是和善忠厚,兩手空空,身上也沒帶兵器。

誰也不認識此人是誰,因見他走入當中草地,便都不禁微微分心瞥視,瞧他有何動靜?

古奇喇嘛喝道:“什麼人?給灑家站住!”

這個胖子十分聽話地停住腳步,拱手道:“大喇嘛乃是密宗三大高手之一,鄙人縱是膽大包天,也不敢惹怒大喇嘛。”

眾人聽他口氣卑恭,襯上他那副良善忠厚的相貌,似是說的實話,登時都輕視此人,不再理會。

薛飛光輕輕笑道:“真有一手,怪不得名滿天下!”

辛黑姑道:“你以前見過他?”

薛飛光道:“沒有,但他既敢出場,又如此低聲下氣,已不啻告訴我他是誰了。”

另一席上的軍師權衡大聲道:“大喇嘛須得小心,此人舉動與說話不符,恐怕就是南奸商公直!”

這個名字外號,似有莫大魔力,全場之人頓時騷擾不安。飛天夜叉博勒宏聲說道:“權軍師果然料事如神,這廝正是南奸商公直。”

商公直遊目一瞥,隻見窮家幫之人,個個對他怒目而視,北首樸日升的手下們,卻以訝異好奇的眼光瞧他。當下在心中冷笑一聲,向古奇喇嘛說道:“大喇嘛可曾瞧見這些叫化們對鄙人的敵視?”

古奇道:“瞧見了。”

商公直微微一笑,道:“由此可知鄙人不是窮家幫方麵的人。”

古奇道:“灑家知道了。”

商公直舉手指一指褚、劉二人,道:“鄙人瞧他們兩位似是陷入膠著的局麵,因此趁機來向大喇嘛請教請教……”

古奇頷首道:“使得,你出手吧!”

商公直連忙搖手,道:“大喇嘛誤會啦,鄙人豈敢跟大喇嘛動手過招自取滅亡?”

古奇不禁一怔,怒道:“商施主最好別跟灑家開玩笑!”說時,全身紅衣無風自動,顯然正在運集功力,準備出手淩厲一擊。

商公直道:“鄙人隻是有個疑問要請教大喇嘛,那便是這位劉兄的七步摧魂錐,乃是武林一絕,決無疑問,隻不知比起中原二老之一的李星橋的天機指奇功,孰優?孰劣?”

他說的兩種功夫,都是武林絕學,若不是認為古奇大喇嘛乃是一流高手,決不會向他詢問,這正是十分推崇古奇的名望身份之意。因此古奇大喇嘛麵色頓時也緩和下來,徐徐道:

“這兩種功夫如果練到登峰造極的地步,誰也贏不了誰,很難定出高下優劣。”

南奸商公直道:“既是如此,大喇嘛何不讓裴淳下場,跟劉兄印證一下?”

古奇沉吟忖想道:“此法大妙,一則可以解答出這個武學疑難。二則裴淳可能當場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