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仁大義(1 / 3)

過了片刻,裴淳移步走入場內。

路七立刻迎上去,問道:“裴兄可曾想出製勝之道?”

裴淳點點頭,他的樣貌誠實不過,因此全場沒有一個人會生出懷疑。

路七道:“好吧,裴兄小心,兄弟要出手啦!”

裴淳道:“慢著,咱們不用動手就可以分出輸贏。”

路七忙道:“真有這等事麼?”

裴淳從囊中取出一樣物事,放在攤開的掌心中。

路七定睛一瞧,卻是一顆丹藥。

那顆丹藥發出一陣清香,路七嗅入鼻中,但覺頭腦間微微昏眩,不覺大吃一驚,忖道:

“這是什麼藥物?竟然能使我感到昏眩,可見得其毒難當。”

裴淳道:“路七兄,你敢不敢吞服此藥?”

路興脫口斥道:“胡說!現在是較量武功,又不是較量食藥。”

裴淳哂道:“服食藥物便可以較量出內功高低,路七兄,你說對不對?”

路七道:“話雖不錯,但此藥隻有一顆……”

裴淳道:“在下已曾服過一顆,隻不知道路七兄信得過信不過在下的話?”

路七道:“你的話我無有不信,這藥怎生服法?”

這時商公直大吃一驚,他不是為了路七表示願意服藥而驚,卻是為了路七的一句話,路七說裴淳的話無有不信,以此使他發現裴淳的誠實淳厚性格敢情具有一種極大的力量,而這種力量正是他南奸覺得最是難鬥的。

商公直正在尋思之際,裴淳已向路七說道:“路七兄一口吞服此藥,如若安然無事,便算在下輸了,反之,就是我贏啦!”

路七道:“好!”伸手接過丹藥,清香撲鼻,登時更感昏眩。

裴淳微微望著他,眼光中沒有絲毫惡意。

路興厲聲道:“老七不可吞服!”

路七手掌一翻,丹藥入口,頓時吞入腹中。一股熱流迅即向全身經脈蔓延,同時陣陣昏眩立感侵襲腦部。

眾人都屏息靜氣地注視這場結果,路七屹立如山,運集功力對抗那浪潮般侵襲腦間的昏眩。他本已練到百毒不侵的境界。可是這刻雖是用盡平生功力,仍然不生效用,約摸過了一盞熱茶工夫,路七雙腳一軟,砰一聲摔倒在地上,雙目緊閉,麵無血色!

路興大喝一聲,掣出長刀,直向裴淳撲去,凶猛砍劈。但他的武功遠遠不及其弟路七,因此裴淳封拆了七八招,突然奪去他的長刀。

慕容赤喝道:“看拳!”

聲震四野,同時一拳劈出,拳力排空呼嘯擊去,聲勢威猛無儔。

裴淳使出天機指功夫,一指點去,“嗤”的一響,慕容赤但覺左邊身子一麻,氣勢頓時大挫。

原來裴淳練就的“天機指”正是慕容赤的克星,指力鋒利如劍,刺破他的拳力,戳中穴道。

慕容赤若不是天賦大異常人,這一下非跌倒地上不可。他抵受得住,但半邊身子也麻了一麻。

而裴淳的天罡掌力也能夠抵住對方的拳力,所以當他一指發出之後,緊接著右掌拍出,抵住對方拳力,才不致於被對方所傷。

慕容赤一吸真氣,立即複元,跨開大步晃眼衝到裴淳麵前,掄拳迅擊。

這一回是近身肉搏,裴淳提聚全力封拆應付。兩人頓時激戰起來,形勢險惡無倫。

南奸商公直十分知機,一看路七摔倒,立刻如飛逃走,迅即失去影蹤。

博勒本想趁機施展最惡毒的手法弄死商公直,但心念方動,對方已經逃個無影無蹤,隻好打消此念。他不是沒有想到商公直可能回城挾走雲秋心,但最近他已傳授雲秋心幾種使毒之法,倘若商公直不是十分小心,定難躲過此劫。

又因雲秋心性情懦弱,如若要她出手害人,她決計做不出來。但商公直向她加以迫害之時,她為了自救,便使得出毒手。而商公直不知雲秋心也會使毒,多半會自尋死路。

因此博勒隻嚴密注視著路興的舉動,他自知早先被告天子用毒蛇信抽擊了好幾下,雖是杆子著體,但已傷及內髒,武功減弱許多。故而一出手,必須以使毒為主,武功為輔。

路興見裴淳與慕容赤拚鬥正劇,自己無法插手,便抱起弟弟,退到一旁。

他陡然發覺七弟不似中毒斃命,試按脈息,甚是正常。不由得大感疑惑,忖道:“按理說以七弟的功力造詣,連博勒的使毒手段也奈何他不得,何況裴淳?他用的藥物即使是向博勒討取的,毒力冠絕天下。但以七弟的功力而言,也應該能夠暫時迫聚起來,決不會立刻就昏倒而死……”

這些疑問閃過腦際,他本是十分精幹多智之人,念頭一轉,忖道:“久聞裴淳居心忠厚仁義,結交到天下英雄。他對七弟甚是敬重愛惜,難道這顆丹藥竟是另有作用?”

忖想之時,裴淳已開始出手反擊,他一直以天罡九式嚴密防禦,陣腳穩定之後,便施展天機指反擊。

這天機指共有七種法門,其中有明攻有暗算,有遠取有近擊。此時他使出“鬥力”法門,一指戳中敵拳。“砰”的一聲,慕容赤震退一步,拳頭骨節隱隱生疼。

雙方才分便合,又封拆了三招,裴淳使出“洞微”法門,指勢忽點忽掃,“唰”一聲掃中慕容赤小臂,隻見慕容赤前臂上留下一條白印。

慕容赤平生出手以來,從未被敵人弄疼過,可是裴淳這兩下都使他感到十分疼痛,尤其是第二下疼中帶麻,影響所及,出拳時力道減弱了許多。

相反的裴淳發現了製敵之法,招式變得更是奧妙。眨眼間又連劃了他兩下。

慕容赤膽氣已失,托地躍出圈外,大喝道:“不行啦!”

裴淳道:“不打也行,請你到五丈外等候,待路七兄回醒,一同歸去。”

慕容赤道:“他沒有死麼?”

裴淳道:“他沒事,隻不過暫時失去知覺而已。”

慕容赤乖乖地退到五丈外才站定等候。

裴淳向路興走去,道:“大寨主若是信得過在下,便把路七兄交給我,好助他快點回醒。”

路興道:“好,有煩費心。”

把路七放下,大步走開,他竟不問裴淳一句,這正是他才智過人之處。因為他若是知道裴淳的真正心意,可能不便向辛黑姑交待。

裴淳早先給路七服下的丹藥便是梁藥王的“破製神丹”,路七因已服過辛黑姑的“製神丹”,身體心神被藥力控製,因而猛然碰到破解的藥物,根本無法運功抵禦,心神一迷忽便不醒人事。

這刻那“破製神丹”的藥力已行開七八成,裴淳依照梁康所教,在他心脈四周的穴道輕拍數下。

路七睜開眼睛,長長地透一口氣,道:“兄弟可是昏迷了很久?”

裴淳道:“也不算很久,路七兄請聽著,剛才小弟給你服下的是梁藥王精心配製的‘破製神丹’。你因服過‘製神丹’,所以心靈受辛姑娘控製,被列為她裙下奴仆之一。如今藥力已解,你可覺得有何不同之處?”

路七道:“不錯,目下身心都恢複如常,想起辛姑娘之時,不會像以前那樣盡是敬畏之念。”他坐起身,又道:“辛姑娘在一年前以打賭方式騙我服過一粒丹藥,這一年來我從來沒有記起此事,前幾日她遣人召我出山,我還記得這幾日的經過,那真是對她奉命唯謹,全然不敢不從。唉!幸而今日蒙裴兄恩賜解藥,否則兄弟這一生一世都隻有做她的奴仆了。”

裴淳道:“路七兄返回不歸府時,最好能暫時隱瞞一下,徐圖良法離開她。否則她一怒之下,不擇手段地恣意報複,路兄家人眾多,就很難保護周全了。小弟因知慕容赤天生有惡骨,所以不敢給他解藥,以免他一旦脫出辛姑娘羈絆,便胡亂殺人。”

他這話等於告訴路七,那辛黑姑除了本身武功厲害之外,還有一個慕容赤。因此如若路七得罪了她,她仍有力量血洗路家堡。

“謹遵大教,但裴兄的恩德卻不知如何報答才好?”

慕容赤突然大叫道:“路七,你沒事吧?”

路七道:“沒事,可是氣力減退大半,須得休養一段時間才能複原。”

慕容赤巨掌一攤,作出無可奈何之狀,道:“那就完啦!咱們這許多人來對付小裴一個,還落得這般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敗的敗……”

路七起身拱拱手,便與路興、慕容赤離開。

飛天夜叉博勒過來翹一下大拇指,道:“要得,武林兩大高手今日被你智勇降服,辛黑姑這回才嚐到失敗的味道。”

裴淳道:“前輩如此誇獎,在下豈敢當得?對了,秋心處境甚是危險,我們快去。”

他們正要舉步,突然一陣嘿嘿冷笑之聲從四丈外的樹叢後傳了出來。接著一個黑布蒙麵的灰衣人現身,大聲道:“雲秋心已落在我手中,你們要活的,還是要死的?”

博勒大怒,用番語咒罵一聲。裴淳道:“你是誰?我們如何能夠相信秋心真的在你手中?”

那蒙麵人用尖銳的嗓音道:“你們不信那就沒有法子啦,我既不能帶她前來,又不能砍下她的腦袋給你們瞧。總之你若是肯把毒蛇信給我,我就把雲秋心還給你們。”

飛天夜叉博勒見識過“毒蛇信”的厲害,心頭大震,忖道:“這廝若是陰山派之人,得到此劍,豈不是又出現第二個告天子?”

這麼一想,可就不讚成交出“毒蛇信”,但裴淳卻不作猶豫,應道:“好,劍在此,人呢?”

那蒙麵漢子尖聲道:“你把劍給了我,雲秋心自然平安出現。”

博勒忙道:“不可把劍交給他,須得見到雲秋心之麵才行。”

裴淳微微一笑,道:“不妨事,諒他也不敢騙我。”

他取起毒蛇信,揚手拋去,道:“接著了,快把秋心平安送出,不然的話,裴某誓報此仇!”

那蒙麵人接過毒蛇信,居然還不走,道:“裴淳,你心地太過忠厚,上了我的當啦!請問倘若我一去無蹤,你固然毫無辦法,即便是這刻未曾離開,但劍已到手,我卻告訴你說先前的話都不是真的,你又有何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