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王浩從省城打來電話,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醫院給陳香做了全麵的檢查,驗血結果不太好;B超檢查結果也出來了,胃壁上長了好幾個腫瘤,其中一個竟然有雞蛋那麼大,除此之外,十二指腸那裏也有腫瘤,是彌散性的,大大小小的說不清楚。
醫院已經和吳生福談過了,陳香的這種情況,做手術就是受罪,沒必要在讓她臨走前還要受一次罪。
王浩問:“廠長,怎麼辦?”
阮櫻黯然。
陳香的命運竟然是這樣的?
她年齡不大,還不到五十歲。
平時幹活也不多,吳家也沒虧待了她,怎麼就得了個這病呢?
真是蘭雅說的那句話應驗了。
人在做,天在看。
她沉默了一會兒:“我過來一趟吧。”
她要過去陪伴一下吳生福。
這個苦命的男人,一輩子沒享過福,上山下鄉後考上大學,在大西北那個地方生活了幾十年。
親生女兒還被妻子給換掉,換來的兒子,還是個盜墓的。
現如今,他一個人在省城。阮櫻都能想象得到他那副孤獨無奈的樣子。
雖然他和陳香不對付,可,畢竟是幾十年的老伴。
她放下電話,沉悶地坐在沙發上,默然無語。
蘭雅抱著鐵蛋進來,一看阮櫻這副模樣,瞬間明白,陳香是沒救了。
“阮櫻,阮櫻!”
阮櫻茫然地抬頭:“媽?您叫我?”
蘭雅:“好孩子,去看看你媽吧。她,也是命苦的女人。她狠心拋棄了你,不過,她不仁我們不能不義。再說了,你去了,你爸爸心裏,也會有個安慰。”
阮櫻點頭:“嗯,我知道。”
她握住蘭雅的手:“媽,我好高興,我遇到了您。我還有爸爸疼我,我不孤單。”
“我不去送她最後一程,我心裏難受。”
蘭雅:“去吧。我估計醫院也會讓她盡快出院。畢竟,落葉歸根啊。”
葉淳光下班後,蘭雅把這事兒說了一遍。
葉淳光:“媽,我請幾天假,陪她去趟省城。”
“她自幼沒有母愛,心裏有缺憾。我怕她路上胡思亂想。”
蘭雅同意了。
等阮櫻和葉淳光到了省城的醫院,徑直去住院部找陳香。
幾天沒見,陳香已經憔悴得不像話,臉色蠟黃,手上掛著鹽水。
她幹枯的手捏著個大蘋果:“吳生福,我要吃個蘋果。”
這大蘋果又大又紅,特別漂亮。
吳生福接過去:“少吃點,吃多了又要吐血。”
他看著這個妻子,心裏說不出來的滋味。
他不愛陳香。
現在這個女人生了重病,沒幾天好活了。
他守在這裏,也算盡了做丈夫的責任吧。
齊春和王浩都在呢,兩個人看到葉淳光和阮櫻進來,都很吃驚。
“廠長,師長。”
葉淳光一擺手:“叫我隊長吧。”
吳生福扭頭一看,女婿竟然也來了。
陳香也不吃蘋果了,暗淡的眼神裏添加了一絲光彩。
這女婿,好神氣!
站在那兒,氣場十足。就那麼護在阮櫻身後,像天神一樣,替阮櫻攔住走廊上吹來的風。
她隻知道葉淳光是個軍官,並不知道葉淳光的職位那麼高。
阮櫻說:“爸,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找醫生問一下。”
她還是不肯直麵陳香。
王浩和齊春都跟著阮櫻出去了。
陳香問葉淳光:“女婿,你做什麼官?一個月多少工資?家裏有多少存款?”
“我這次住院要花不少錢,聽老吳的意思是阮櫻全掏。這事兒,你可不能反悔。”
“家裏沒那麼多錢,老吳的工資都給了阮櫻。女婿,你怎麼著都地勸勸阮櫻,讓她給我們點零花錢才行。你也不想想,一個女孩子家,要那麼多的錢幹什麼?到頭來,還不是都好了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