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毫不顧忌，葉淳光聽得直皺眉頭。
這樣的母親，還不如沒有。
他什麼身份，什麼心境，自然不會和陳香一般見識，隻是淡淡一笑：“我尊重她的意見。家裏的事，她做主。”
吳生福滿意了。
他低聲嗬斥陳香：“醫生不是交代了嘛，不讓你胡思亂想。這些住院費，以後的生活費，你不用操心。好好的養身體。”
陳香翻了個白眼：“老吳，吳生福，你說得好聽。我都多長時間沒有零花錢了。還有吳天，你也不想著去監獄裏看看他，給他送點兒錢？還不得我想著這件事。我可告訴你，等回了家，我得跟我去看看他。”
吳生福垂著頭不理她。
葉淳光自然也不理她。
這個女人，死到臨頭了還惦記著那個換來的兒子。
阮櫻站在走廊上，聽王浩和齊春說話。
“廠長，醫生昨天就說了，說陳香最多還有三個月好活。發現得太晚了。陳香肚子裏好幾個腫瘤。”
“她現在吃不下飯，一吃飯就吐血。全靠掛水補充營養。一旦撤掉鹽水，她過不了幾天，就……”
阮櫻靠在窗口，看著陳香和吳生福拌嘴。
都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思吵架。
“你們是不是還瞞著她呢？”
齊春點頭：“沒和她說，怕她鬧騰。這人啊，活著就靠一口氣。我們怕說了，她那口氣沒了，估計今天就得走。”
阮櫻歎氣：“行吧，先瞞著吧。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出院？”
王浩：“醫院床位很緊張，醫院已經催了兩次了。”
阮櫻：“盡快辦理出院手續吧。拉回家，落葉歸根吧。”
“是，廠長。”
葉淳光從病房裏出來：“我們去和醫生談談，了解下情況。”
醫生看到葉淳光和阮櫻雖然穿得非常普通，可男人氣質軒昂，女人特別美麗雅致，從骨子裏散發出來一股書香氣，知道這兩人身份不一般。
“陳香這個病人呢，情況比較嚴重。我們組已經會診過，專家們都認為已經沒有必要做手術，做手術，極有可能下不了手術台。她多處腫瘤，還有新的腫瘤在生長，而且生長速度很快。”
“我們的結論就是給病人輸液，掛營養液，止疼液，進行臨終，減少病人的病痛而已。”
阮櫻沉默。
葉淳光：“謝謝您。麻煩您幫我們辦理出院手續。我們會帶病人回家。”
王浩手腳麻利辦好了出院手續，齊春這邊幫著收拾好出院的東西，也就兩個小包袱，兩個洗臉盆，幾條毛巾而已。
陳香到很高興：“可以回家了？這醫院我可是住夠了，再也不來了。”
“阮櫻，過來，幫我穿鞋。”
阮櫻一愣。
讓自己給她穿鞋？
吳生福氣得臉色發白，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要這麼擺架子？
“你自己不會穿鞋？你讓孩子給你穿鞋？”
陳香怒道：“我生了她，讓她給我穿鞋咋了？”
葉淳光剛要開口，阮櫻說：“陳香，你讓我給你穿鞋可以，不過，你是坐我的車子來的，現在你沒有一分錢，你就得走回家了。”
“二選一，你選。”
陳香愣了愣。走回家？這可不行。
不過，她確實沒有一分錢。
阮櫻抬了抬下巴，“選吧。”
陳香咬牙，彎腰自己穿鞋。
齊春氣的咬牙，這都啥時候了，還來這套，想用孝道來壓廠長。
不要臉。
阮櫻並不讓吳生福陪著陳香坐一輛車，她讓王浩開車，齊春坐在副駕上，在貨車車廂那裏鋪了床被褥，讓陳香睡在裏頭。
她和吳生福坐葉淳光的車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