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沒過幾天便到了清明節。
韓水靈早早地起床,安排好傾城閣的大小事宜,將離歌抱在腰間,揪起還在死睡的火靈狐扔在肩上,出了門。
這時的天剛朦朦亮,天邊還泛著魚肚白,似乎有下雨的跡象。桑海街道上隻有寥寥無幾的小販在開始擺攤。二樓的閣樓走道間,白鳳盯著街道間孤寂清涼的背影,湛藍如洗的眸中晦暗不明。
良久,“唰”地一閃,人去樓空,餘下幾根羽毛飄飄悠悠地搖曳飄落。
傾城閣樓頂,昏昏沉沉的黑暗中,一雙血眸星光微閃,霸氣冷傲的身影自暗處緩緩走出來。站立在摟道上,眺望著漸行漸遠的韓水靈,以及跟在她身後身輕如燕的白鳳。
三月的天,開始下起了霏霏細雨。韓水靈獨自走在雨中,淒清柔弱的身影繞過小聖賢莊,朝後山海邊的懸崖走去。趴在肩上的靈狐似乎不太滿意這天氣,又像抱怨自家主子大清早擾它睡眠,血色的狐狸眸子閃著了無生氣的光。
白鳳緊跟後,一個瞬移輕快地閃入樹枝,藍眸緊緊鎖住雨中孤寂搖晃的清瘦女子,閃爍一絲疑惑及自己都未察覺的心疼,轉瞬即逝。
韓水靈走及雜草叢生的懸崖邊,止步。紫眸靜靜地望著崖下洶湧奔騰的大海,散發出絕決悲哀的光,“奚風,我來看你了!”
薄涼的海風吹起韓水靈淡綠色的衣擺,在雨中獵獵作響,更顯纖弱悲涼。然而眼中堅定陰彝的光芒露出了她狠厲傲然的本性。若是一年前她不那麼任意妄為,偏要進入小聖賢莊,也不會失去身邊一直默默守護她的那人……
原來,隻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這話不是亂吹出來的。
趴在她肩膀上的靈狐似乎感受到了主子的悲傷,耷拉著腦袋發出低微的嗚咽聲。
韓水靈撫了撫靈狐柔軟的白毛,上麵沾著星星點點的雨珠,微涼的觸感似乎傳到了內心,冰涼成一片,“呐,小鳳,你說。。。我是不是一個禍水?”
被點名的火靈狐望著自家主人,獨特的狐狸眸中哀傷情緒更甚,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腦袋,像是安慰般。
韓水靈輕輕拍了拍它的小腦袋,席地而坐,將腰間的離歌取下,放在麵前的嶙石上。柔軟的淡綠色衣袖流蘇雲般滑過琴身,像一彎清澈的碧水。青蔥似的玉指撫上琴弦,指尖帶有珠圓玉潤般的光澤,“窗透初曉,日照西橋,雲自搖,像你當年荷風微擺的衣角……”
帶著雄厚內力的悲涼歌聲,波紋一樣鋪傳開來,在十裏之內的範圍微波蕩漾。
白鳳站在樹林中,望著不遠處被悲傷籠罩的女子,藍眸中閃爍不定的光芒崩射出心疼的情愫。
“木雕流金,歲月漣漪,七年前封筆,因為我今生揮毫隻為你……”
微涼陰暗的天空盤旋著空穀幽靈似的歌聲,為這清明徒添了幾分淒涼與蕭條。突然的,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空氣變得停滯壓抑,令白鳳不由自主的渾身警覺起來。
又是這種感覺……白鳳想起了初到傾城那天在二樓碰到的那個人。
右側閃現出微亮的噬血光芒,白鳳偏頭,致息的空氣居然令輕功數一數二的他此時不能動彈絲毫,心中不免一緊,一股冷氣自全身上下奔躥而出。頎長噬血的身影憑空彈現出來,一雙血眸帶著薄冰雪意,空氣中的溫度又降低了幾分。
“雨打濕了眼眶,年年倚井盼歸堂,最怕不覺淚已拆兩行,我在人間……”歌聲高亢而帶著濃濃的哀愁,雲繚霧繞地回蕩在蕭索暗沉的天空。
小聖賢莊
顏路打開窗戶,微涼清透的早晨傳來一陣陣哀絕婉轉的歌聲,似杜鵑啼血,如秋雁悲鳴,儒雅溫和的眉不覺略皺,“大清早的誰在唱歌,調子也如此陌生奇怪……”
這似七國又非七國中韻律的調子讓他在第一時間想起了那個人,難道。。。。怎麼可能呢?顏路搖搖頭,嗤笑。子青早已在那場大火中喪生,又如何還能生還……
莊內的儒家弟子都聽到了這歌聲,陌生而悅耳的音律令每個人都好奇地打開門,紛紛聚集了起來。九曲回廊間,三省院眉不少人群流動,歌聲裏的哀與思似有魔力般在召喚靈魂,大家麵麵相覷。
“好奇怪的調子,哪兒來的女子在唱歌?”
“我也納悶啊,莊內不是隻有二師公夫人一個女子嗎?”
………
顏路一出住房,便碰到了臉色僵硬迎麵走來的伏念。“掌門師兄晨安,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