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一聽人說起工作單位在遠郊,心裏便湧起一股複雜之情。或許,這與我過去有4年多到郊區上班的體會有關吧。
記得調到廣州後的第一個工作單位,是在黃埔新港。聽說有30多公裏路程,20大幾的人,心裏還是忐忑不安。但我怎麼也想不到,上班的路途竟是那樣的“坎坷”。
第一天上班,起了個大早,6時之前空著肚子摸黑出了門。先生把我送到電車站,囑咐我在哪兒下車,如何兩次轉車。這話兩天內我至少聽過8遍,於是衷心感謝揮手拜拜,上了一輛空空的2路電車。那時沒有普通話報站這一說,我壓根兒不懂粵語,售票員小姐又睡眼惺忪,不肯答話。幸虧我一路數著,第三個站立即下車。一看站牌我就傻了,那上麵分明寫著“烈士陵園”,哪是什麼“大東門”呢?究其原因大概是有個站沒人上下,車就呼嘯而過。我自歎倒黴急忙走回頭路。
轉入越秀中老遠就有車聲人聲,聲聲入耳,走近33路車總站一看,哇!(當時非“哇”不可)一條“長龍”見頭不見尾。正好開來部空車,“龍頭”頃刻間亂了套。人們蜂湧而上,把個車擠得滿滿當當,好不容易才關上車門。眼看走了幾部車,人還源源不斷地來。長龍依舊,似乎全廣州的人有一半要到黃埔上班。我何曾見過這個陣勢?所以越靠近“龍頭”,心裏越緊張。隻是由於那麼多人推著擁著,才不由自主地向前。離車門一米左右時最見擠車功夫,兩旁的人或迂回門邊,或直鑽人縫,我初試身手,反被擠得倒退幾米。眼巴巴地瞅著通道車沙丁魚罐頭似地塞滿了人,喘著氣開走了。
這時天大亮了,看看表已是7時差10分。糟了!新港的交通車7時正從黃埔開出,趕不上就得再轉兩次車。可除了坐直升飛機,我根本無法按時趕到。
正在暗暗著急,旁邊有位姑娘問我:“第一次去黃埔嗎?”——是廣味濃厚的普通話,我喜出望外,連忙點頭道:“是的。我調到新港工作,第一天上班。”“我也是新港的,等下你跟著我。上33路車可不能斯文。”
“天天跑?”我輕輕地問,心裏有些發慌。
“有什麼辦法!要不我能這麼苗條。”姑娘笑了,她確實“苗條”得可以。
我緊緊跟著這位姑娘,全靠她勇猛靈活,連拉帶扯把我弄上了車。兩人擠在車尾,好歹有了立腳之地。
“交通車你是趕不到了,我帶你去坐專線車,不過還得轉一次。今天我要在黃埔辦事,沒法陪你了。要是平時,我出門更早,就碰不上你了。”她這麼一說,我剛鬆弛的神經又繃緊了。
當我累餓交加、神情疲憊地出現在新港人事科時,已是10點20分。報了到,見過科裏的同事,就到了午飯時間,下午4點半下班,又是一次遠征。踏進家門時剛好6時30分。
第一天上班,路上來回耗費6個小時,工作4個小時。一算這個賬我頓時頭皮發麻叫苦不迭。
後來情況雖然有所改善,但我在黃埔新港工作了4年半,丟在路上的時間,合起來少說也有半年多。現在想起來,還心疼得很。聽當年的同事說,如今路修好了,車也多了,不塞車的時候,兩個鍾頭來回沒問題。但如果塞車呢?我想:還是有好多好多人要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