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你不久,就覺得你屬於瀟灑才子那一類:喜歡風花雪月,山光水色。你講話也文縐縐地帶幾分散文味,帶幾分潮汕音。心下奇怪你怎麼會到廣東電視台當了記者,身材如此“苗條”卻跟人家彪形大漢一樣扛20多斤重的攝像機東奔西走?再往後便又發現你的爽快和灑脫,笑起來聲音朗朗,如江河泛起歡樂之波;喝起酒來痛快淋漓,不在乎多而在乎那種一半清醒一半醉的境界。你毫不掩飾自己的精幹,說自己瘦得沒有負擔沒有累贅青春煥發精力充沛。這倒不是吹牛,三十好幾的漢子,經過“文革”下過鄉,79年從老家潮州考進中山大學中文係,83年分到電視台。一晃過了十年,那副模樣似乎沒有大變。人生的喜怒哀樂和曲折滄桑都融進了你編攝的250多集專題片之中,融進了你不變的業餘愛好——篆刻與寫作之中。
采訪你的那天中午你也喝了一瓶啤酒,氣色很好話語滔滔。你說你鍾情酒完全是近年來的事。大約是因為閱曆在增加,人也在成熟。你以為品嚐人生和品嚐酒是相通的,不可想象一個搞藝術的人生活中怎麼可能根本沒有酒。我例行公事地問你有什麼作品獲獎,你就又認真又隨便地說:“獎也得了一些,沒什麼值得驕傲。從90年起連著三年都有我參與導演的節目在全國評比中獲獎,還有兩篇電視方麵的學術論文參加全國性學術研討會。”你實實在在地告訴我,不想得獎是假的,但眼裏隻有這個獎那個獎也沒什麼勁。人間自有公論嘛,還是讓觀眾說話為好。於是我拍手讚成,我們就談別的,把這事放在了一邊。
你進電視台後參加的第一個欄目是《學講普通話》。教萬千電視觀眾學咱們國家的通用語言,可你自己那口潮州普通話卻保留至今。這當然不是你學不會,實在是鄉音難改,況且你很快就去了《觀眾之友》、《珠江夜譚》、《事事關心》等欄目,並喜歡上了這類反映社會問題,直麵人生的專題。1984年,你針對某些單位的知識分子和人才受到不公平待遇的現象作了分析報道,在社會上引起了較大的反響,這個節目也獲得了當年的廣東省好新聞獎。節目中提到的一位學有專長,單位卻不讓調動的三班倒工人,如今已出了好幾本專著,成為某高校年富力強的副教授。而另一單位在三年多裏300多位知識分子不讓流動又沒活幹,每天一杯清茶幾張報紙的情況見諸熒屏後,得到了從中央到地方有關領導的重視,妥善解決了問題。你也因此跟其中一些人交上了朋友,至今仍保持著聯係。
不久前,你成了《周末齊齊樂》欄目的頭兒之一。這個節目安排在嶺南台星期六晚的黃金時間,大多是現場直播。這對你來說是個新的嚐試。它集知識性、娛樂性和群眾參與性於一體,比較貼近生活和大眾。節目策劃、演員和觀眾的組織,還有直播現場各工種的指揮、配合,都有一定的難度。經過你和你的同事們半年的努力,《周末齊齊樂》已經為許多電視觀眾所熟悉。據收視調查,該欄目的收視率一直排在嶺南台各欄目中較前的位置。
你說你喜歡電視事業,因為這是一門綜合的藝術。你鍾愛的散文、篆刻甚至酒,都能與電視相通。你還說你喜歡當電視記者,因為這個職業需要社會責任感、各方麵的修養和較高的素質。你那些或瞬間引發或長久積累的人生感悟,都滋潤著你的電視節目。你對社會對未來的那些帶有理想主義的思考和憧憬,也給你為文為藝帶來一些靈感、頓悟。雖然有時會難以避免地給你的生活帶來幾分欠缺和苦澀,但你認了,你說畢竟值得。
你說自古以來風流名士豈有不善飲者!我笑言這未免武斷,你便也笑,自稱是一家之見,並非不刊之論。其實你酒量不大,也並不因酒誤班。工作時尤其認真、投入。不過工作之餘,周末假日約幾位好友小酌,借得一點意態,進入一種境界罷了。有一回酒後文興大發,你一氣寫了六篇散文詩,寫完後擲筆大睡,醒後抄了就寄,結果全發表了。你因工於篆刻加入了廣東書法家協會,時有作品見報。行家觀之,可覺出帶有酒香的神韻。最近你的部分作品已結集出版,前廣東書法家協會主席秦咢生老先生曾抱病為《蔡照波的篆刻》題簽,還說:“照波的篆刻在我省青年中是一流的。”秦老雖已作古,教誨卻時時銘記在你心裏。
你曾在一篇散文中慨歎:“人生大藝術,藝術小人生。”這話有道理,也正合了你一半清醒一半醉的意念——做人做事清醒,從文從藝微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