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之一:企業曆史不同
美國工業化有200餘年的曆史,大型企業大多有較為悠久的曆史。比如,IBM成立於1911年,已是“百歲老人”,摩托羅拉成立於1928年,也有82年的曆史。老一輩創業者都以穩健立身,他們會把這種精神代代相傳下來。
同樣是穩健,但它具有兩麵性。持續性地成功了,就是“穩健”,不能夠持續性地成功,企業就衰敗了,那就是“保守”。IBM就是吃了這保守精神的虧。在前期,眼裏隻有“大型商用計算機”,視個人計算機為“玩意兒”;摩托羅拉也是吃了這個虧,保守在原有機型上,不思進取。
而東方的企業,尤其是中國民企,隻有區區20-30年曆史,這段曆史又恰恰是中國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型時期,社會浮躁心理盛行,如“十億人民九億商,還有一億在開張”。
這個時期的創業者沒有父輩穩健持業的精神可以承襲,有的隻是一種特殊的經曆:“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人文精神洗禮,以及“大躍進”“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的切身體會,還有“文化大革命”熏陶出來的“大無畏革命精神”。
這些足夠讓這些成功的企業家們瘋狂一百次!
好友馮侖曾經給我說過一個真實的故事,他在去海南之前曾在牟其中的蘭德公司一個戰略研究所就職。牟其中要他們論證打通喜馬拉雅山,把尼泊爾的季風引進來,以改善藏區的氣候和土壤。你看,中國的企業家瘋狂到何等程度!
原因之二:企業規模不同
IBM擁有全球雇員30多萬人,業務遍及160多個國家和地區。2006年,IBM公司的全球營業收入高達914億美元。摩托羅拉年營業額428億美元,2011年8月穀歌對它的收購價為125億美元。而中國的民企雖然強大,但跟那些“瘦死的駱駝”卻也沒法相比。
規模龐大的企業容易滋生“保守”心理。他們“尾大”而“不掉”,船大不好調頭,這成為他們滋生保守心理的溫床。而中國的企業規模小,“船小好調頭”,靈活性強,這無形中成了他們滋生冒進心理的土壤。此外,西方大企業的誘惑,“樣板作用”也會對中國民企心理產生躁動:“我要多元化”“要擴大規模”“要國際化”,等等。於是中國企業就冒進了。
原因之三:企業地位不同
武漢是湖北的省會,你的企業在武漢,就容易覆蓋湖北全省,省內的三四線城市也能有較好的認同。如果你在武漢做企業,卻要號召全國市場,難度就會相對大一些。那你就會想到要搬遷到首都北京。
同樣的道理,美國作為世界的金融中心、經濟中心、科學技術中心,它對全世界有著號召的地位。因此,美國大型企業的多元化、國際化擴張,肯定要比剛起步市場經濟的中國以及日本、韓國要順利得多。
此外,關鍵一點,美國還是世界信息中心。通信技術以及科技的、商業的信息流,美國比世界各國或地區都占據優勢。所以,他們不容易犯冒進的錯誤。
反過來看,我們國家處於第三世界,又像一個剛剛從計劃經濟脫胎的市場經濟嬰兒,你要搞國際化,就跟一個鄉鎮企業要占領全國市場一樣。
我在某省當時的輕工業廳任職出國考察時,就發現我國上好的醴陵瓷器,在美國隻是被擺放在很不起眼的三類貨架上,而英國的瓷器質量遠不如我國的醴陵瓷器,卻被擺放在貨架最顯眼的位置。
所以,中國民企的國際多元化道路、國際並購道路都會因為企業地位的問題,產生阻力,為失敗增添籌碼。比如,TCL的海外並購就是這樣。
原因之四:企業環境不同
我們不難發現,在社會經濟發展水平低下的年代和地區,不容易發生大型企業的崩潰。比如說,在我國的大西北地區就很難見到大型企業倒閉的現象,在美國也是這樣。
縱觀美國大企業百餘年的發展曆史,為什麼大型企業的倒閉都集中在1990年往後?這就是因為20世紀70年代新技術革命的到來,以及信息化革命時代的到來。它們的到來意味著產品周期縮短,機會和危機並存,機會稍縱即逝,而一旦心存僥幸危機就會來。所以,美國的企業容易犯保守的錯誤,就是我們常說的“思想的變化趕不上形勢的變化”。藍色巨人IBM、摩托羅拉、寶麗來、柯達、阿迪達斯、克萊斯勒、通用電氣等,無不是犯了這種“保守”的錯,節奏總是慢一拍。
就在美國1960-1970年新技術革命如火如荼、信息化浪潮一浪高過一浪的時候,我國還沉浸在“文化大革命”之中。所以,我們本來什麼都沒有,不存在慢一拍的問題,而是“慢全拍”——一切從零開始。改革開放之後,我們要從零開始學習、爭取趕超美國已有的先進技術,要實現由0至10的飛躍,“冒進”就當然是我國民企衰敗的主打歌了。
第十一章 惶者生存:成功後必需的危機意識Ⅰ——大家觀點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