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花是做啤酒的原料,可以使啤酒帶苦味。
“是不錯,”我說,“葡萄酒也不錯。”
“你象方丹。不過這裏有一點我始終弄不明白。我看你也沒弄明白過。美國人到這裏來,在啤酒裏攙威士忌。”
“不明白,”我說。
“是的。天哪,是真的啊。還有一個女人嘔在餐桌上。”
“怎麼?”
“真的。她嘔在餐桌上。而且後來她還嘔在鞋裏。後來他們回來了,說他們還要再來,下星期六要再請一回客,我說,天哪,不行!他們回來時,我把門鎖上了。”
“他們喝醉了可壞呢。”
“冬天裏小夥子們去跳舞,他們坐了汽車開到這裏,跟方丹說,‘嗨,山姆,賣給我們一瓶葡萄酒吧。’或者買了啤酒,再從兜裏掏出一瓶走私酒,攙在啤酒裏喝下去。天哪,我平生頭一回看到這種事。在啤酒裏攙威士忌。天哪,我真弄不明白那種事!”
“他們要吐一場,這樣才知道自己喝醉了。”
“有一回,一個家夥到這裏來跟我說,要我替他們做一頓豐盛的晚飯,還喝了一兩瓶葡萄酒。他們的女朋友也來了,後來他們就去跳舞了。我說,行啊。於是我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可等他們來的時候,已經喝了不少啦。他們當下在葡萄酒裏攙上威士忌。哦,天哪。我跟方丹說,‘這下要出毛病了!’‘是啊,’他說。後來這些姑娘都吐了,好端端的姑娘,身體挺好的姑娘。她們就在桌上吐。方丹想方設法攙著她們,指點她們上洗手間去好好吐一吐,可是那些家夥說不,她們在桌上吐就行了。”
方丹進了屋。“他們再來的時候,我就鎖上門。‘不成,’我說,‘給我一百五十塊也不成。’天哪,不成。”
“這些人胡來的時候,用得上一句法國話,”方丹說。他站在那兒,熱得神色蒼老疲憊。
“怎麼說?”
“豬,”他拘泥地說,不大願意使用這麼厲害的字眼。“他們就象豬。這個字眼很厲害,”他賠不是道,“可吐在桌上—-”他難受地搖搖頭。
“豬,”我說。“他們就是豬。混蛋。”
方丹不喜歡粗話。他很高興說些別的。
“有些人很親切,很通情達理,他們也來的,”他說,“要塞裏的軍官,人都很好。好人啊。凡是到過法國的都想來喝葡萄酒。他們確實喜歡酒。”
“有個男人,”方丹太太說,“老婆從不讓他出來。所以他就對她說他累了,上床去睡覺,等到她去看戲,他就徑自上這兒來,有時就穿著睡衣褲,外麵套件上衣。‘瑪麗亞,看在上帝份上,來點啤酒吧,’他說。他穿著睡衣褲,喝著啤酒,喝完就回要塞去,趁老婆還沒看完戲回家,先回到床上去。”
“這人古怪,”方丹說,“但真親切。他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