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在皚皚白雪中長達數小時地跟蹤動物的新鮮足跡,以了解其生活方式,這是一種最不可思議的樂趣。我永遠也不會放過這種機會。如果我找不到新鮮的足跡,能找到陳舊的足跡也行,因為我知道,從理論上講,每一步足跡都比前一步稍顯新鮮,而且從實踐經驗上看,陳舊的足跡總是能將我們帶到新鮮的足跡那裏。
我一直希望能找到一個無可挑剔的辦法,使這些野獸動物的傳奇經曆躍然紙上,或者能用其他方法對其永久收藏。我最早的嚐試是徒手繪畫,這確實是解決方案之一,但也有一個很大的缺陷:這其實是一種轉換,會由於人為因素的幹擾而變味;由於當時我們知識的有限性,所以其價值很可能會打折扣。
用石膏鑄模是另一種可以嚐試的方法,但是適宜於鑄模的動物足跡可謂鳳毛麟角。幾乎所有足跡在我們看到的時候都不幹淨或不完整,而見得最多的足跡即雪地裏的足跡,則根本無法鑄模。
於是,我試著將蠟潑在動物的必經之地、小路上或其洞穴門口。它們對此是多麼嗤之以鼻啊!連頭腦最簡單的地鬆鼠也對此心中有數,根本不願冒險踩踏我的蠟製陷阱,而是繞道而走,如果避不開,就用力地跳過去,讓我根本連一個腳印也得不到。
我當然也想過拍照片,但事實證明困難大得出乎意料,幾乎和鑄模一樣難。
每1萬個腳印中,可能隻有1種適宜於照相,就算能照相,關鍵的細節幾乎永遠也無法拍攝完整。你必須在陽光普照的戶外,而就算天氣非常理想,實際上每天也隻有兩個時間段有可能照相成功,那就是上午10點左右和下午3點左右,因為此時的陽光要麼很高,足以讓你拍出清晰的照片;要麼很低,能夠在模糊的足跡上投下影子。
是浣熊給了我靈感
後來,我通過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想起了一個獨特的新方法。我有位朋友將一隻浣熊當作寵物。他一直將這隻浣熊放在城裏單身宿舍樓的一個籠子裏養著。有一天,我朋友不在家,那隻浣熊跑出了籠子,開始了一係列漫長的探索之旅,並以這位單身漢的臥室作為旅程的起點。第一個有希望的目標是寫字台。浣熊通過一個椅子爬上寫字台,檢查了幾本索然無味的書籍和論文,隨後瞄上了較高處一個用石頭做的大瓶子。它過去好幾次都從這隻瓶子裏找到了好玩的東西,於是就跳上去。塞瓶口的軟木塞很輕,不費力就取出了,但是瓶子裏發出的氣味卻實在不好聞,因為裏麵隻不過是一誇脫墨水而已。然而浣熊決定不能就這樣兩手空空地走,於是就把墨水瓶打翻,嚐了嚐裏麵的墨水。天呐!這味道甚至比它發出的氣味還難以忍受,根本不是什麼美味的飲料。
浣熊氣急敗壞地把墨水瓶一推,將注意力轉移到一堆手工製作的、有毛邊的條紋信紙上(我朋友向來為自己製作這些信紙而自豪);當它抬起身上蘸滿墨水的小爪子時,便已經在紙上留下了一些美麗的黑色印記。這可是個不錯的新主意,於是浣熊便反複試了幾次。不過,紙上塗滿了印記,墨水卻還沒有用完,於是這個裹著毛皮的小“畫家”又在各式各樣的書上作畫,並在旁邊的牆壁上塗抹。這時,四處滴下的墨水已經在寫字台底下形成了一個小湖。這時,又有什麼東西吸引了這位“藝術家”的注意力,使它不由自主地跳下來。它正好落在墨水構成的小湖上,使墨水四處飛濺,並在單身漢鋪在床上的白床單上留下了一些黑色汙點。
於是浣熊又有了另一個開心的想法。現在,它一用力跳到床上,並在上麵興奮地四處亂竄,直到爪子上的墨水讓它看到了滿意的結果為止。正當它停下來歇息(也有可能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遺漏了)時,門開了,女主人走了進來。隨後的場麵太悲慘了,我都不忍心描述,因為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覺得那不好玩。女主人立即叫回了我朋友,並讓他馬上把那隻浣熊帶走,再也不要拿回來。朋友無奈,隻好回來拿走了它,我想應該是“永遠”拿走了。他隻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浣熊繼續存在,那就是辦公室。也就是在辦公室,我和這個小家夥熟悉起來,並且聽說了它製造有關墨水與論文的壯舉。當然,並沒有濃重的文學色彩。
這件事給我以很大啟示,並且使我製訂了對動物足跡進行真實再現的謨。我帶上畫家用的顏料和紙軸,開始著手“編纂”一本動物印記詞典。
在經曆多次失敗和許多次實驗之後,我發明了更科學的適用於對動物園中的動物的方法。妻子對我的方法做了諸多改進,其中之一就是用黑色塗料代替印刷用的墨盒,因為後者幹得太快了;另一個改進就是給紙加上襯墊,襯墊的要求是對體重較輕的動物來說很輕柔,而對體重較重的動物來說又很結實和耐用。例如,若想印出一隻老鼠的足跡,就像印刷一幅精美的蝕刻,所用的墨水、紙張以及濕度等等都必須非常適合,而且你還有這樣一個缺陷,就是無法自動調節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