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以女子之身在男人堆裏掌權,本就不可能逃脫千夫所指。
所以又何必在意?
魏洛白笑著點頭,師父或許不在意,但他很在意。
膽敢亂來的人,他隻好送他們上西天了。
送走魏洛白後,傅如枝便要回到崗位去,整理她永遠整理不完的文書了。
她自然也不會真的勤懇工作,混些時辰便走。
“聽說了嗎?曲辭安的家被人砸了。”
“嗐,我都說了那個人得罪不起,他非要硬著頭皮上,這不就吃虧了?”
“是啊,你說他一天天那麼清高自持有什麼用?滿腹乾坤無人知,活一輩子也不過是庸人一個。”
“我還聽說曲辭安的老母親被嚇著了,躺在床上三天了都沒醒。”
“嘖嘖,曲家真是完了。”
幾個秀才在不遠處小聲議論。
傅如枝憑借著異於常人的聽覺,將這些話盡收耳畔。
她的清眸毫無波動,對此早有預料,合上文書,踏著落日斜陽離開樓閣。
所有人都去吃飯了,隻有曲辭安還站在廊下,靠在柱子上神情恍惚。
傅如枝與他擦身而過,沒有說話。
曲辭安忽然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聲音沙啞道:“幫幫我……”
傅如枝回首。
小舅舅還是這般儒雅清朗,好似一株君子竹,風骨錚錚,絕世離俗。
隻是他的眼睛裏多了一些東西,漫天殘霞也映不透的漆黑所在。
自那日起,戶部的黃大人忽然發掘出了藏書閣的這位人才,直接調曲辭安入戶部任職。
許多人揣測他是靠著傅如枝的裙帶關係上位,他卻一心撲在差事上,充耳不聞,更不會與人爭論。
不出一月,戶部的大部分人都對他改觀,黃大人越發欣賞他,接連提拔,如登雲梯。
傅和仕死了。
傅林風整日渾渾噩噩,尋死覓活。
傅家的兩個頂梁柱都垮了,女人們的銀錢再也支撐不住兩個府邸的開銷,不得不拚命減少支出,辭退大量仆從。
曲憐容剛把女嬰哄睡,含芷便怨氣衝天地推開門:“幹娘!你怎麼還把這個孩子抱來了?你的嫁妝箱子都快見底了啊!”
含芷委身於傅和仕,是為了榮華富貴。
卻沒想到,好日子沒過幾個月,傅和仕就死了,她不知道後半輩子該怎麼辦,脾氣自然越來越壞。
曲憐容皺眉道:“林風不管她,我這個做外婆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餓死啊。”
“幹娘!”
含芷咬了咬下唇,“我們去找傅如枝要些銀子吧,或者幹脆搬到她家去,我看她倒是活得很滋潤。親娘在這裏受苦,女兒卻榮華富貴,哪裏有這樣的道理啊?”
曲憐容卻搖搖頭:“若若說得對,我應該守著老爺,守著傅府,去女兒家算什麼?”
“幹娘你在說什麼啊?你對她那麼好,她居然這樣狼心狗肺!我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麼不孝!”
含芷怨恨地說完,便大步跑出傅府。
曲憐容目送她的背影離開,眉頭疏散,麵帶微笑撫摸著嬰孩:“有人幫我說,我又何必自己開口呢。”
坐收漁翁之利,是她最擅長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