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放得下,隻是,必須舍棄。
舍棄長安城中的一切繁華與憂傷,開始,漫漫的找尋之路。
因為,那過去,是我傷了他,亦是,我負了他。
風兒,在兩旁不停呼嘯,昨晚,最後一刻的別離擁抱,我相信,李建成他懂我眼中的淚,所以,離開時,城門大開,盡管,女身換了男裝,我相信,高高長安城門上,凝望的眼神,是他。
但終究,沒有回頭。
因為,我清楚,那不是我的歸宿。
“駕——”
這些年,短短的四五年,學會了隱忍,練就了堅強。
所以,任由韁繩將手磨得生痛,也硬生生的,忍下了曾經的懦弱與眼淚。
瘋了一樣,拚命的向前竄,向通往洛陽的那條崎嶇的小道上而去。
兩旁的風景,變幻了那麼多,沒有了前往蝴蝶穀時的寧靜,也沒有了曾經在陽光下對著天空微笑的輕鬆,隻有滿世滄桑和風雲,等著誰,一一化解。
“駕,駕——”
天亮,天又黑,洛陽的官道免不了太多麻煩,洛陽的小道上卻又有太多的阻欄。
果然,一切和想象中一樣,很難。
還來不及到洛陽,便在中途碰到了大量圍兵,那些奇怪的裝扮,不像曾經看到的正規軍中之人,果然,他們一個一個,雖不友善,卻並非蠻橫之人。
“喂,停下,什麼人?”
明晃晃的大刀擋在馬前,馬兒驚得揚起長蹄,然後,身子來不及站穩,重重跌下馬身。
手臂傳來劇烈疼痛,似是碰到了碎石。
然後,來不及起身,刀已架到了脖子之上,他們的動作雖然粗暴,卻並不致命,似乎對我有著防備,但並無極大敵意。
幾人相互低語幾句,道:“我看他不像奸細,先別動手,將這小子帶回營中,交給將軍發落。”
“好,將軍說過,不能濫殺無辜,先帶走。”
然後,黑色的布向眼睛蒙來。
來不及看清他們的長相,甚至前方的路,便迷迷糊糊被人挾持著,向前而去。
但,可以辯認出,腳下的路,越來越崎嶇。
腳上的薄布底鞋,可以感覺到碎石的烙痛。
“站住,哪個營的?”
“天盟營!”
“令牌!”呼喝的命令聲。
然後,便是一陣悉悉掏東西的聲響,眼睛隔著黑布,依稀感覺到,有一陣耀眼的金黃色明亮的光晃過,然後,腳下的路也開始平穩,似乎到了目的之地。
果然,四周操練聲、嘶殺聲越來越濃烈。
這裏應該是練兵場。
曾經,唐王府練兵場中,也是這種聲響。
“將軍在嗎?我們抓到一小子,行跡可疑。”詢問的聲音。
“將軍帶隊出列,不在!”
“那就先將他安排進夥頭營,好好看著,等將軍回來發落。”
“好,暫且如此!”
幾番交談之後,眼前黑布被解開,這才看清四周一切,諾大的空場地,處處是營帳,每一處營帳的間隙處有許多士兵在操練,那些士兵,有些,不過十五六歲模樣。
麵前滿麵肅穆,虎眼而視的男子,稍稍年長。
見我打量四周,均有些不悅,其中為首一位伸手推來:“小子,看什麼,還不走!”
“走!”
其它人紛份附和,然後,推著我向後方而去。
重心不穩,差點跌倒,腳步一個蹣跚,跌向一旁的兵器架。
架子嘩啦啦倒在地麵。
兵器淩亂成一團。
“對不起,對不起,我立刻收拾。”
心驀然一驚,這些人,若惹惱了他們,不知會落得怎樣下場,立即蹲下身來,細細收拾這些東西,眼神,卻小心翼翼向四周看去——
然後。
目光在瞬間。
僵直。
前方,兩步遠的跟離,白色的營帳,並不大,並不氣派。
但,令我震驚的,卻是——
風兒,掀起帳簾的瞬間,目光,所撇到的一切——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