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以為呢?”

似有似無的促狹聲音仍撞落在耳畔,招惹瓷白耳珠泛上豔光。

他蹭著衛如琢薄冷的唇,像隻不通情事的小狗尋找水源似得舔吻。

濃鬱的梅子酒香激蕩下,喉嚨愈發幹渴,早已將方才質問忘到了腦後。

眼前人若即若離,就在小狗不滿的想將人撲倒肆意索取時,水源卻如海市蜃樓般消失了。

宣王殿下這才醒悟過來。

——何止眼前人消失不見,他藏在桌底的書笈也早已不翼而飛。

他磨著尖牙,一雙漆光鳳目亮盈盈的,流淌著濃稠憤懣。

越想越氣,煮熟的鴨子還給飛了。

衛如琢此人當真邪性悶騷,他看他當時的眼神分明也是情動至極,喉結滾動按捺不住。

結果那混蛋耍完他,竟敢輕飄飄的走了!

害得他心中熱潮湧流,一連飲了三杯涼茶,仍難受的很,時不時作妖。

殷瑜氣得在床上一連猛踢好幾腳,柔滑被褥攪成了一團亂麻。

尹玉山他們出的也是餿主意!

什麼他宣王殿下風姿綽約,隻需循序漸進,稍加引誘,無人不追逐。

他就該趁其不備,套上麻袋,將人綁來霸王硬上弓。

若不是衛斐是塊木頭,那就是他宣王長得不盡人意。

捏著自己那張軟滑的麵皮,宣王殿下此生頭一次對自己的皮囊產生了懷疑。

若不是他當真平平無奇,以往那些人都隻是追捧他的親王身份?

絕無可能!

定是衛斐那廝有問題。

他莫不是……

有什麼難言隱疾?

想到這裏,殷瑜猝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

月光映照下,那張昳麗玉臉上交織著恍悟,心中憤懣漸漸化為對衛斐的同情。

難怪他事到臨頭繳槍棄械,原是嚐不到其中奧妙,心中自卑怕他嫌棄。

想到這裏,殷瑜心中舒緩,大度起來。

這倒沒什麼關係,反正這事該由他主導,衛斐有些隱疾也不打緊。

這麼多年他心中藏著此事,定是夜夜輾轉難眠,心中搖搖欲墜。

等說清此事,本殿下要好好疼他一番……

一陣困意襲來,殷瑜軟綿綿的倒在床榻上。

盛氣傲然散去,棱角分明的下頜藏在錦榻中,濃豔含情的眼眉乖巧地仰躺細密烏睫下,睡得酣若貓兒。

翌日一早。

秋園照例端著一杯晾涼茶水,在晨讀時間喊他,順便收拾一下床榻。

進到內室時,卻見到宣王殿下早已醒來,一反常態地坐在榻上,麵色紅白交加,手緊絞著錦被,整個人恍恍惚惚魂不守舍。

“殿下先用茶吧。”茶水遞到嫩紅唇邊。

殷瑜出神的抓住杯子,朝口中灌了兩口。

見殷瑜神遊天外,秋園倒也習慣,“殿下先起身用膳上學,奴給殿下收拾下床榻。”

說著,她將便去掀殷瑜的床榻,準備伺候他先穿衣服。

“不必!”

錦塌上的玉人卻忽然驚叫一聲,如踩腳的貓兒似得近不得身,“本殿下病了,今日告假不去,你也不必收拾床榻。”

“殿下可要請禦醫來看看?”秋園有些擔憂,殷瑜卻道不必,令她先去告假。

直到門口傳來一聲輕響,殷瑜才黑著臉,十分謹慎地掀開了被子。

片刻後,宣王殿下自暴自棄地捂住了臉。

他堂堂宣王殿下,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何至於此。

一整晚都被荒唐夢境纏綿,殷瑜此刻眼下多了兩抹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