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時期,經濟的發展推動了塘棲文化的繁榮。考察曆史,發現塘棲的存在,其實是一個多元文化的融合過程。三兩漁村的出現,符合人類發展的軌跡,也反映了塘棲先民的生存狀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扁舟、漁網、魚叉,還有弓箭,後來是獵槍。向水麵要生活,向水麵要生存,向水麵要發展。這個過程,就是和大自然鬥爭的過程。人很少,億萬年的積累,使大自然顯得非常地富有,因此也非常地慷慨,供人索取與享用。人不多的好處是毫無資源的後顧之憂,在那樣的時期,人類顯得心平氣和,食、色均有,高枕無憂,古代文人崇尚的田園風光,其實就是這樣。天湛藍、鳥翩飛、魚遊淺底,花草樹木繁榮,思想就是一枝在陽光下透明的蘆葦。沒有人知道塘棲這方水土究竟存在了多久,因此,我們也可以說沒有人知道三兩漁村究竟存在了多久。方誌載:“塘棲在北宋之前,為一曬網漁村,漁民三兩散居,未成村落。”這個說法,其實已經成了塘棲存在年代的共識。但是,如果從人類發展的角度出發,塘棲先民的出現也許更早,逍遙的日子也更多。在追求時尚與思想的今天,塘棲的先民就會相形見絀,他們沒有多少思想,甚至就沒有思想,他們隻是真實地活著,健康而又真誠。在那時,沒有思想就是最高思想。這種最高思想,在人類發展的過程中彌足珍貴,人類呼喚本性的回歸,事實上就是對這種原始狀態的認同與共鳴。但是,隨著曆史的發展,沒有思想是不被允許的,這不符合人類發展的規律。有人說人類的發展就是螺旋式上升。上升到哪裏呢?人類其實在畫一個圈,但起始與終點意義完全不同。就像一位得道高僧,從生到死,在他圓寂的那刻,他那道德圓滿的內心是完全不同於他的初入山門的。塘棲就是這樣。塘棲的發展,最值得一書的,就是元至正十九年(1359)始的張士誠開挖運河。這是一個偶然,這也是一個機遇,命中注定的無法脫逃的機遇。一位草莽英雄幾經折騰,而後成了朝廷命官,他怎麼能夠在開辦漕運事務時,就想到了讓新開運河從塘棲地麵過呢?這無疑是一個偶然。因為這個偶然,張士誠成就了一代名鎮。二十萬官兵沿線鋪開,來自不同地域不同文化背景的軍隊成員和民工的到來,給塘棲原住民的生活和思想帶來了巨大的衝擊。不同的生活習慣,不同的思維,不同的行為方式,在這塊土地上開始碰撞。我們現在雖然已經不能從史料上查得碰撞的資料,但我們依然可以從現在的塘棲人身上找到這種碰撞和融合的痕跡。號稱中國枇杷之鄉的塘棲,如今更是以枇杷名滿天下。枇杷原產地保護,國家證明商標的獲得,都是枇杷這種名果給塘棲帶來的無形資產。但曆史上塘棲沒有這種水果,傳說是福建民工在被征發開挖運河時帶來了這種水果,吃完了枇杷,隨手丟棄了皮和核,這核便是枇杷的種子。於是,經過了許多許多年的改良,枇杷成了一代名果。異地的水果,正好適應了本地的土壤、氣候,以及本地土著的接受度,枇杷文化便遍地開花了。新運河的開挖,從本質上挖開了塘棲土著封閉的心靈,拓寬了他們的視野。通過運河,各種信息來了,各種聞所未聞的東西來了,土著們在迎接外來事物的同時,也有條件可以出去走走看看了。更何況,曆朝曆代,塘棲有許多的學子負笈遠遊,思維和觀念就在那樣的曆史流變中得以溝通。這是塘棲崛起的鋪墊與前奏。
胡敬元在《棲溪風土記》裏寫道:塘棲“財貨聚集,徽杭大賈視為利之淵藪。開典、囤米、貿絲、開車者,駢臻輻輳,望之莫不稱財賦之地,即上官亦以名鎮目之。鬧市所在,店鋪林立,百貨充盈,就地商市,以枇杷、甘蔗,荸薺、鮮魚為大宗”。各路客商不僅攜來大批資金,更重要的是他們帶來了不同的思想觀念。塘棲的文化元素就是這樣悄悄沉澱的。
讀書,是試圖發奮的窮人的希望;讀書,又是衣食無憂的優雅休閑與人文追求。不同於現在的是,曆史上的塘棲文人在功成名就之後衣錦還鄉,尋地築屋,一箱又一箱的書,便是這些文齋雅室的靈魂。
說塘棲的人文,一種是物質的,諸如風物;一種是精神的,諸如批判精神、自由意識、擔當情懷。
塘棲在明清時期,產生了史學、經學、文學、理學、哲學、社會經濟學、美學、音樂、科學諸多方麵的著作,其中有許多篇什被收入《四庫全書》中,這是當時塘棲精神產品生產的一個高峰。塘棲,彈丸之地,曾經擁有眾多的藏書世家,藏書量從數千卷至上萬卷不等,這在其他眾多的鄉鎮中也是不多見的。
樾館樾館又叫作呂園,位於塘棲水北西街順德橋北。方誌載:呂園係明嘉靖年間呂都事北野與其弟鴻臚寺丞呂水山之別墅,其間積石累山,規模宏敞,其藏書之所曰“樾館”,王伯穀篆額。曰:“喜聲館”,陳眉公書額。曰:“綿慶樓”,文山書額。曰:“一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