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茹的臉色越來越冷,而下麵的老鴇卻不停往二樓望,心裏也著急,那風公子不是每次都接上的嗎,怎麼今天到現在還不開口?還有旁邊那個,看樣子也是非富即貴,肚子裏也應該有點墨水吧?我月仰樓的頭牌不找個人中龍鳳做靠山怎能立足暨敖?
正當底下鬧得沸沸騰騰時,從樓上傳來了一個極其好聽的聲音:“人麵桃花曲折扇,更深月色淚婆娑。”
頓時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眼睛朝上麵看去,隻見二樓中廊的貴座間裏,坐著兩個穿著華麗的公子,由於角度問題,隻有一部分人看到了他們的相貌,這一見之下立刻就呆住了不少人,來這青樓妓坊的少有正直之士,大多是貪玩好色之徒,見那兩人毫不遜於甚至是超過影茹的美色,雖是男子也不免讓人垂涎。
影茹聞聲望去,一眼就對上林蘇揚那雙迷人而帶了淡淡憂鬱的眼睛。移了移目光,驀然看見他身邊的那人,全身不由自主地震了震,突然而來的喜悅從心底升起,像暖陽的熱,照得原本堅硬的冰開始慢慢融化。
然而,朝思暮想的人卻沒有低下頭看自己,一直一直,盯著的是對麵那個絕美的人,嘴角沒有了常見的笑,取代的卻是絲絲的苦澀。為什麼曾經灑脫不羈的他,也會有這種表情?
呆愣之間,聽見丫鬟在小聲喚她:“姑娘,姑娘……”
影茹回過神來,對她點頭。丫鬟知道姑娘是看中這個人了,於是抬頭對林蘇揚說道:“這位公子,恭喜您通過了第一關。我家姑娘的第二個題目就是請公子下來台上以這古琴七弦演奏一曲。”
這一決定居然沒有引起其他人的不滿,或許他們都自知沒有那個能力和樓上的人爭,誰都靜觀著看那如畫般的人有多少才能。
林蘇揚還沒答話,瀚宇風就說道:“不必了,把琴拿上來。”話裏是不容更改的威嚴,使得眾人心中打鼓,如此口氣,莫非這兩人是什麼大人物?
小廝把剛才影茹彈過的琴給抱了上去,瀚宇風把它橫放在麵前的長桌上,讓林蘇揚坐在後麵。
“獻醜了。”如珠落玉盤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林蘇揚一個起手,彈起了中國古名曲《鳳求凰》,這是司馬相如為卓文君作的曲子,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瀚宇風的雙眼始終未曾離過林蘇揚,而影茹癡癡的眼神卻一直望著瀚宇風。
整個月仰樓變得很安靜,隻剩下悠揚的琴聲在大廳裏回蕩,纏mian悱惻,泣人心腸。
林蘇揚依舊的冷漠裏透著莫名的憂愁,讓其他的人也感受到了不知從何而來的悲涼。瀚宇風的心裏更是裝滿了憤怒和傷痛,為什麼,你彈得這樣深情,卻不是為了我?
無可厚非的,林蘇揚成為了今晚影茹的貴客。
滿目紅粉,熏香飄搖,輕紗幔帳。這就是影茹的閨房。
“公子請隨意。”簾內,影茹素手輕揚,如花美顏便露了出來。看見林蘇揚,又是一怔,剛剛隻顧著那個人也沒有認真觀察這位公子,細看之下竟為他那不似人間的容貌驚歎,隻遺憾不是女子,否則這世界不定會有多少人為之傾倒。
林蘇揚朝她拱了拱手,轉身找了一張椅子坐下。
“公子,小女子有一個問題,不知……”影茹遲疑著問道。
“姑娘但問無妨。”
“公子和風公子……認識嗎?”
原來如此。林蘇揚笑了笑,說道:“原來姑娘早已心有所屬,看來是在下冒昧了。”
“不,小女子隻是……”看似冷淡的影茹此刻竟也變得心慌起來。
“沒什麼,風兄是在下的朋友。如果姑娘想見他,在下這就叫他進來。”說著林蘇揚便要起身。
影茹趕忙拉住了她:“不,公子。公子的才華小女子十分佩服,今晚但求與公子暢談一番,至於其他,不說也罷。”鶯語婉轉,卻帶了幾分惆悵。
林蘇揚知她必有心事,也不多言,複又坐下。
影茹躊躇了一會兒,轉身撫mo著那把古琴,輕輕調弄弦音。“不知公子眼中,是如何看待我這樣的青樓女子?”
許久不見林蘇揚回答,影茹的心涼了下來。
“莫非公子也認為煙花女子隻值人恥笑?”
“在下隻是在思考應該怎樣回答姑娘的問題。”林蘇揚說。
“在下不明白姑娘問這話的目的是什麼。若僅為知曉在下的看法,那大可不必。如姑娘這般,本就不同於其他藝坊女子,姑娘就算身在汙穢不堪的池子裏也能出淤泥而不染。人與人之間並不可同等而語,就像姑娘你不可以代表其他人,而她們也不能代表你。所以,姑娘的問題請恕在下不能給出合適的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