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2章(2 / 2)

絳衣腳步一頓,望著他,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止不住歎了口氣,又吸了口氣,“走吧。”說著朝著帳外走去,絳峰快步跟上。

離他不過數十步而已,卻真如隔著崇山峻嶺,汪洋大海一般,每一步心就緊一下,時不時有巡夜的兵卒從身邊經過,駐足行禮。

帳門外周關立已經去得無影,帳簾低垂著,沒有半點生機一般。絳峰見她腳步停了下來,走上前一步,為她掀起簾子,湊近她耳邊道:“快一點,不過如果你決定留下,那就……”

絳衣沒等他說完,便走近了帳內。簾子頓時放了下來,帳內又靜又黑,絳衣站了片刻,讓眼睛適應了一下,慢慢辨清了帳內的一切,左邊置著一張案子,上麵放滿了奏章,右麵則立著屏風,絳衣緩步向屏風走去,帳內很靜,依稀能聽見他的呼吸聲,有些沉重,但是還算均勻,應該已經睡著了。

轉過屏風,那張熟悉的臉又映入眼中,三個多月沒見他了,但那又何止是三個月,如同三年,十年一般。

他穿著一件黃色的裏衣,蓋著一張薄毯,清瘦了許多。輕步走過去,蹲在他床邊,他仍然一臉的冷俊,緊閉的雙眼,不知是否依然如以前那樣含著冰。

夢中也微蹙著眉頭,不知他在擔憂什麼,不自覺將手指已落在他的眉間,想為他拂去煩惱,他的眉緊顫了一下,接著便聽他口中喃了聲:“絳衣。”

絳衣頓時一怔,忙收回手,但見他雙眼依然緊閉,才鬆了口氣,是在說夢話嗎?還叫著她的名字,心裏瞬間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什麼味都有,夾雜在一起。

低頭輕掀開薄毯,見他的手臂被嚴嚴實實的包裹著,眼睛一酸,噙在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滴在他的手背上,絳衣忙伸手去拭,忽地又是一滴落了下來,不禁吸了口氣,低頭捂著嘴唔咽起來。

哭了一會,隻覺有有兩道寒光罩著自己,驀然一怵,忙抬起頭,隻見他的雙眼直直地盯著自己,那眼神看不出任何喜怒,淡漠得讓她一涼,寒氣顫間從心底冒出來,眨眼間便在全身散開,無處不在,快要將她冰封。

絳衣心裏如刺了一把箭一般,撫著胸口,跌坐在地上。真如夢中一樣,他不想見她,他怨她、恨她。想開口,卻又止住了,絳衣從地上站起身,轉身便向外跑去,腳步還沒邁出,手腕卻被拉住,他用力一扯,將她拉進懷裏,從身後死死地抱住她,“為什麼要來?”

絳衣心裏扯了一下,耳邊全是他的呼吸聲,沉得讓她心痛。她掙了一掙,想從他懷裏掙脫,“我這就走。”

他絲毫沒有理睬她,將手環得更緊,頭落在她的肩上。自從她進行營那一刻起,她便再也逃不過他的雙眼,他怎會不知,他怎可能再放她走。

漸漸隻覺身上的力氣被抽走了一般,她不再掙紮,靜靜地倚在他懷裏,就這樣半會兒也好。“絳衣,真的可以割舍嗎?如果真的可以,你就不會來看我了,對嗎?”他的話中帶著幾分欣喜。

如果可以,她的心就不會這麼痛;如果可以,就不會這麼久都忘不了他;如果可以,就不會夢裏總是見到他。絳衣沒有答話,輕聲的低泣著,那啼哭聲,卻聲聲落在他的心上,他轉過她的身子,伸手拭去臉上的淚。

絳衣微微抬眼,見他眼中的冷冰已經去盡,換做了一眼的柔情與憐惜。

“是,仍然不能割舍。”她靜靜地答道,這是他想要的答案,但也是她心裏的話。燁澤頓時喜上眉梢,他早已知道她的答案,但聽她

親口說出,竟感到從未有過的暖意在心頭蕩開。

捧起她的臉,那張三個月未見,卻又從未消失在他眼前的臉,她又瘦了,下巴也尖尖的,眼睛顯得更大了,心裏一陣酸痛,“絳衣知道我有多想你嗎?聽到你被擄去了晏南,我真放下所有的事,去晏南國找你,但是我……”絳衣慢捂住他的嘴,點頭,從懷中拿出那塊琥珀石,“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