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練習前刺、下劈這兩個動作已經接近一上午了,連練武場上其他打熬武藝的大漢都來來去去的換了許多人,可他依然穩定、有節奏的揮動著手中的重劍,就像他感覺不到身體的疲憊,就像他手中不是一柄數十斤重的重劍,而隻是一根輕飄飄的羽毛。
少年人這一眼仿佛很隨意,但是練武場中間的三人卻是同時驚出了一聲冷汗!
…………
人的名、樹的影!血屠之名,莫說在鐵拳門之內,就算是在華陽縣以及周邊數座縣城,都已算得上是響當當的人物!
血屠之名,不在其武功多高,而是因為其漠視對手的性命,也漠視自己的性命的那種寒入骨髓的殺意!
三年前鐵拳門三代弟子由門中執事帶隊入駐雙流縣、郫縣、溫江縣、新繁縣四縣,謝曉南雖是客卿長老顧南北之徒,亦不能置身事外,同三十幾名同門一道跟隨一名喚作‘座山雕’冷空的執事趕往雙流縣,哪知消息走漏,還在半道上就遭到了雙流縣幾個不上台麵的幫派聯合伏擊。
弓箭、滾石突然落下,幾個自小入門、習武多年的同門當即慘死,老成持重的冷空在分不清楚對方有多少人手的情況下選擇了暫避鋒芒,準備先退入了身後的一處竹林再做打算。
哪知一向沉默寡欲、孤僻成性的謝曉南不知發了什麼瘋,看著從山包上射下的羽箭就發了狂,不顧冷空的怒聲嗬斥,紅著眼一把抽出腰間的鐵拳門製式佩刀就宛如鬼影一般的衝了出去。
他的身法高低不定、左右搖晃,就像是醉酒的莽漢,但是速度卻是極快、極其的靈活,從山坡上射下的大量羽箭和滾落的巨石都被他一一的避開,將近一百丈的小山坡,若放在平時,鐵拳門的一幹弟子中身法最差的也能在一炷香內衝上去,但頂著羽箭和滾石,哪怕是以爪功和身法聞名華陽縣的‘座山雕’冷空也沒把握在一炷香內衝上去。
謝曉南隻用了半柱香的時間就衝了上去,隨即下方的鐵拳門弟子就隻聽到山包之上傳來一連串慘叫。
等冷空帶著一幹鐵拳們弟子衝上山坡之時,便看到一身血衣的謝曉南拄著血光粼粼的佩刀維持著身軀不倒下,身上七八道傷口宛嬰兒嘴一般的傷口不斷往外噴血,腳下躺了一地的屍體,數一數,竟然有四十多具,更讓他們心寒的是,這些屍體,沒有一具是囫圇的,不是斷臂就是斷首……
那是謝曉南生平第一次握刀,亦是他生平第一次殺人!
以謝曉南當時的傷勢,已經到了傷其根本的程度,冷空等人都以為他即便不死也得落下不可治愈病根,以後別說是與人爭鬥,還能夠殺雞宰鴨便不錯了!
哪知第三天,臉色蒼白如紙的謝曉南就挎著刀走出了房間耍了一套斷門刀……那套刀法是門中弟子入門之後就會傳授的基礎刀法,可謂是人人都會。所以在場的諸人都可以看出,謝曉南的刀勢生硬、淩亂,可謂是破綻百出,隻怕從未練習過刀法。
但令他們震驚的是,謝曉南隻耍了幾遍,便逐漸掌握了一套刀法的運勁技巧和身法,刀勢不斷的調整,雖然還有幾分生硬,但其法度嚴謹、殺意彭湃,竟似在此套刀法之中下了經年苦功的刀客好手!
其他的門人還沒什麼,隻是心中感歎謝曉南的學習能力,而領隊的執事冷空,卻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來,腦海之中隻是不斷的回蕩著幾個大字:刀道天才!
在其後長達半年的爭殺之中,冷空有意磨礪謝曉南,數次大規模的群戰皆以謝曉南為首。而謝曉南也未從讓冷空失望,無論己方多少人,對方多少人,優勢如何,劣勢如何,隻要冷空一聲令下,他便第一個揮刀殺入敵陣,不至精疲力盡絕不罷手……伴隨著他戰績彪升的,是一身足以讓常人死上幾次的猙獰傷口和刀法一日千裏的精進速度!
半年後,雙流縣成為了鐵拳門第一個站穩的縣城,一城大大小小的門派、幫會都被那一個刀冷、人更冷的少年給殺得膽寒了,主動求和,讓出了雙流縣所有的交通要道。
其後,謝曉南主動帶領駐紮雙流縣的一部分人手支援其他三縣,短短的一年,謝曉南便以手中長刀殺遍了三縣,死在他手裏的江湖中人近百,一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硬生生的殺出了一個血屠的名號,到最後,隻要謝曉南一出現在爭殺現場,對手便戰意全無,隻顧逃竄。
若不是因為謝曉南年紀尚輕,他已經是鐵拳門最年輕的執事。
但就在一年前謝曉南回華陽縣鐵拳門拜見恩師的第一刻,顧南北便麵無表情的取下了他腰間那柄材質普普通通、卻被他養得雪亮刺目、殺意四射的佩刀,給他換上了一柄長達五尺、劍脊梁約有巴掌寬的黑色重劍。
謝南北隻是一言不發的看著恩師,任由其取走已成為他身體一部分的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