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內道處於大唐帝國版圖中心,自古以來便多是京城帝都所在之地,其地勢之平坦、文化之昌盛、經濟之繁榮堪稱神州之最,近來雖然因為戰亂而蕭條了不少,但仍不是劍南道這等古流放之地能比的!
這天下間,無數高官、武林高手、大商人削尖了腦袋往此地擠,因為隻有在此地站住了腳,才了證明他們齊高人一等的地位……當然,真正的手握實權的封疆大吏、登頂江湖的武道大宗師、富甲天下的大商人是絕少踏足此地的。
謝曉南一行四人此時就坐在關內道岐陽縣內的一家酒肆的二樓休息,隻見他端著一盞熱茶,感慨的靠著窗打量著樓下衣著富貴、氣定神閑的踱著老爺步的行人。
“二弟,真想不到這關內道如此繁華。”謝曉南想到了他居住了近十年的華陽縣,在他的記憶裏,華陽縣裏那些家財萬貫的員外、土財主,也不過是這副打扮和氣度。
伏在桌子上不顧形象大吃大喝的破戒聞言,頭也不抬的隨口道:“大哥是未見過我白馬寺所在的洛陽城,那才真是個連衽成帷、舉袂成幕、揮汗成雨的好地方,連酒肉都比別處的更香!”
謝曉南點頭道:“我是該到處走走、見識見識咱們中原大地的大好河山,就這麼一直窩在無悔閣,武功再高亦不過是個沒見過甚世麵的土豹子!”
破戒隻是點頭,他嘴裏塞滿了酒肉,沒空說話。
似乎是覺得找錯傾述對象的謝曉南轉過頭張望樓下,想看看出去買幹糧的步紅英和劍奴回來了沒有。
就在這時,謝曉南的雙耳突然一動,聽到不遠處兩個食客的低聲談論。
“老趙,聽說了麼?那鳳鳴會的葛二旦死了!”
“哦?怎麼死的?”姓趙的食客聞言一臉詫異,連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興奮的壓低了聲音問道。
“是老毛病犯了,見了好馬就走不動道兒,帶著他們鳳鳴會那幫殺千刀的惡棍強搶,結果撞到一個不賣鳳鳴會臉麵的外鄉人,一刀剁了他的頭。噴噴,聽說血從胸脯子裏噴出一丈遠!”
“真是老天開眼!那王八蛋終於進棺材了!****的前幾天還在我鋪子拿了好幾件上好的銀器去討好他那相好,活該死無全屍!”老趙一聽那葛二旦死得如此慘,興奮的一拍桌子道,聲音稍稍大了一些!
“噓!老趙你小聲點,你他娘的就算是想死也別帶上我啊!”另一個食客卻是大驚,伸手一按老趙的頭,低低的急聲道。
老趙回過神來也是一顫,腦門一下子就滲出了點點汗珠,“是老哥的錯,不說了,不說了,吃菜!”
謝曉南的眉頭微微一皺,輕聲問道:“二弟,昨日我在城外殺的那馬賊頭子說過他叫什麼來著?”他的聲音不小,但是旁人卻聽不見,卻是一手傳音入密的功夫。
沒謝曉南那麼好聽力的破戒茫然抬起頭來,大力咽下嘴裏的酒肉後抓著頭皮想了半響才道:“他好像說過他叫葛啥,我也記不清楚了,大哥你問他做甚?”
兄弟兩個誰都沒將那個不值一提的馬賊放在心上,殺了也就殺了。
謝曉南眉頭展開,麵色如常的道:“沒什麼,等紅英和劍奴回來了咱們就動身罷!”他不怕打架,卻怕麻煩。
破戒點了點頭,也不問為什麼。
而謝曉南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接著道:“二弟,先前為兄殺了那麼多人為何都沒有什麼雜念,昨日殺人之後卻有一種不可抑止的殺戮欲望?”
破戒想了想,反問道:“我交與你的《洗髓經》,大哥修行得如何?”
謝曉南回道:“剛剛完成‘煉心’階段,正在‘順氣’。”《洗髓經》與《易筋經》乃白馬寺兩大奇功,其可以與其他內功心法一同修行的特性在整座江湖上也是獨一無二的,它不同於其它內功,其它內功都是先練氣再煉心,而此功卻是先煉心再練氣,練至極致,不但內功增強一倍,而且陰可轉陽、陽可轉陰,端得是神妙無比!
破戒釋然的點了點頭:“那便是了,大哥你前些時候平心靜氣,日日行善,以善念煉就仁心,壓製了自身的戾氣,昨日你破了殺戒,被壓製的戾氣突然爆發,才會有輕微的走火入魔之象。沒什麼大礙,大哥你隻需封劍靜心修行一些時日,待跨過‘順氣’,進入‘明神’階段,你心中的戾氣便再難作祟。”
謝曉南思忖了良久道:“若是我現在散去《洗髓經》功力,又當如何?”
破戒聞言立馬堅決的搖頭道:“大哥萬萬不可有此念,昨日的走火入魔之象便已說明大哥你魔性深種,若再不加以疏通化解,恐再難回正道!”
謝曉南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南哥你們在聊什麼?”正巧一頭汗珠卻一臉暢快的步紅英與劍奴提著大包小包回來。
謝曉南的目光之中閃過一絲憂色,站起身回道:“沒什麼,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啟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