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又開始下雨了,雨聲很大,砸玻璃窗上砰砰作響。
鎖完門的時候那和尚的身影已經路口變成了一抹小小的黃點。他是最後一個從店裏離開的客,從下午到現他吃了二十八隻包子,六杯奶茶,還有狐狸附贈的一盒核桃糕。
可是臨走的時候還是不忘了問一句:“鹵肉麵有吧?”
真的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好,他表情看起來是那麼的認真。
然後他又對說:
“找一個,如果見到他,請一定要告訴。”
“那個看起來年紀和差不多大,”
“那是個和尚。”
忽然一隻蝴蝶被風從門縫裏吹了進來,帶著一身細密的雨珠,掉地上掙紮著那兩片快要裂開的翅膀。
朝後退開了一點。
這種大飛蛾有著一身不討喜歡的顏色,焦黃焦黃的,和剛才那和尚的僧衣一樣。上麵還布著不少褐色的斑點,大大小小,密密麻麻,隨著翅膀的扇動,就好象一張蠟黃的臉上有無數雙眼睛盯著看,讓很不舒服的一種感覺。
於是一腳踩了過去,可是一隻手先一步把它從地上拈了起來:“做什麼。”
“鋣?”沒想到會是他,因為今天一整天都沒有見他從樓上下來過。
似乎麒麟很不喜歡這種陰鬱多雨的天氣,最近這些天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關房間裏,不吃東西,也不知道幹些什麼。有時候會看到他窗台上坐著,想著什麼的樣子,可是每次被他發現看他,他就會轉身進屋,然後再也不出來。
“很髒啊,要弄出去。”對他道。
“就不怕遭報應。”
“報應?”
把門推開手指撣了下,那隻焦黃色的蛾子隨即搖搖晃晃飛了出去,鋣回頭看了一眼:“從不碰這些死花的。”
“什麼死花?”
“死花是這種蝶的別名,一般說的妖蛾子,指的就是它了。”回答的是狐狸。出乎意料,他老家還真是很難得會認真回答什麼問題的。
“還真是妖蛾子……這兩天太多了。”抱怨,因為窗上又看到了一隻黃色的小東西,不對,是兩隻,也許是三隻。枯葉似的一片片玻璃上撞來撞去,似乎想進來,即使被撞得頭破血流還是義無反顧。
“是的,很多。”
“可是為什麼要叫它死花?”
“因為它是死的花。”
“聽起來喪氣得很……”
“它還有個更喪氣的學名。”
“哦?叫什麼?”
“黃泉公子。”
的手一抖。然後看到狐狸嘬著兩隻大板牙對笑彎了眼。
於是明白再次鑽了他的套子。
他就愛看這種表情,那是香水和衣服之外他第三個愛好。而對待他這種變態愛好的最好方法,就是當他是一道空氣。
“看什麼,鋣?”於是丟下他走到鋣的身邊。
和狐狸說著話的時候,他一直那麼一動不動地看著門外,不知道他看什麼,外麵很黑,這兩天路燈都壞了。
可是剛靠近他隨即就倒退回去了,因為被外麵的景象給嚇了一跳。
雖然外麵沒有路燈,可是從店裏打出去的光還是比較亮的,從店門到行道邊那一點距離以內。
看見外頭密密麻麻一大團東西離店不到半步遠的距離上下浮動著。
甚至還能聽見一陣陣撲哧哧翅膀拍動空氣聚集而出聲音,那聲音單獨而列的話曾是那麼的小,小到完全聽不出聲音。
誰能聽見蝴蝶翅膀拍動的聲音呢?
除非……是成千上萬隻蝴蝶一起拍動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