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鬼門軼事 28蜃市 第一章:險途(2 / 3)

秦詔回望玉門關的方向,遠遠的天地一線間,不知什麼緣故竟飄起了一蓬朦朧的沙塵。他正要催促倒在沙地上的沙月趕路。沙月忽然翻身側倒,她一隻耳朵緊貼著沙地,給了秦昭一個冰冷的脊背。

秦昭做慣了牢頭,平日裏威風慣了,他正待啟口罵人——

就聽側身倒地的沙月一聲驚叫,她指著沙煙飄起的方向,口中怵聲道:“追兵來了!”

那天地一線間的黃塵,竟是唐軍騎兵馬蹄趟起的煙沙,當驚慌的秦詔和葉素抽出肋下又短又厚的獄刀時,四五百名衣甲上盡是黃塵的唐軍馬隊,已經旋風般將三人團團圍了起來。

秦昭和葉素的獄刀刀尖發顫,他們用刀尖指著追上來的唐兵。挫敗玉門五鬼之戰勝在取巧,麵對殺氣騰騰的唐兵,看來今天隻有一場血戰了。

眾唐兵座下的伊梨馬的馬毛上滴落著汗水,馬鼻中噴著一蓬蓬的白沫,領首的遊騎都統正是凶神般的落無心,落無心身邊的馬上坐著的正是白衣鬼。

白衣鬼右胳臂上打著夾板,他惡狠狠地叫道:“秦詔,葉素,你們身為大唐獄差,竟敢私放了女盜沙月,我看你們還往哪逃?”

落無心倒提一口雪亮的長刀,帶馬韁衝出隊伍,口中惡狠狠地道:“本都統奉玉門關總兵裴行儉將軍之今,特意趕來取你們的性命!”言畢長刀倏如電光一閃,迎頭劈向了秦詔的腦門。

秦詔偏身急閃,十招未過,他手中的獄刀被落無心的長刀砍中,隻聽得‘嗆啷’一聲,秦詔短短的獄刀翻滾落地,在滿是蹄印的沙地上砸了個鬥大的沙坑。

秦詔慘叫一聲,已被震得翻身掉下了駝背。

騎在馬背上的白衣鬼拍手大叫:“落將軍殺得好!”

葉素一見秦詔掉落駝身,他揮獄刀,催駱駝,在斜刺裏直衝了上來。

落無心蔑笑:“找死!”言畢長刀平斬,葉素手中的獄刀立時脫手,刀身在空中劃了個晶亮的半弧,飛出了十幾丈,刺入了漫漫的黃沙之內。

葉素身體瘦弱,武功比起秦詔要差很多,獄刀脫手,他整個人在駱駝背上被震飛而起,然後頭下腳上,上半身已紮進了鬆軟的黃沙之中!

落無心長刀一轉,他用刀尖指著站立不語的沙月:“投降則生,頑抗則死,想死想活,速速決定!”

沙月環視一下殺氣騰騰的唐兵,冷笑道:“沙月生是大漠人,死是沙中鬼,縱然碎屍萬段,玉門關我也不回去!”言畢俯身倒地,將一張豔若桃李的俊臉深深埋在了黃沙之中。

落無心還沒等明白沙月埋臉沙中是何用意,沙月啟口就發出了一陣令人心悸的尖叫!

四五百匹純種的伊梨馬在沙月的尖叫聲中,鬃毛和馬耳盡皆倒豎,馬蹄不安地原地踏動。

白衣鬼離沙月最近,他座下的戰馬被驚得一聲長嘶,前蹄直立而起,白衣鬼驚叫一聲,整個人被掀下馬背來!

隻見那遍地蹄窩的沙地上,蠢蠢地竟爬出了一隻隻手指長短的黃色毒蠍,白衣鬼首當其衝,身上被十幾隻蠍子蜇中,痛得他渾身顫抖,連身怪叫,可是沙蠍的毒性酷烈,白衣鬼隻叫了幾聲,便臉色青綠,一頭栽倒,絕氣身亡了。

成百上千隻巨毒的沙蠍高翹著尾後的蜇刺,直向眾唐兵戰馬的馬腿爬了過來。

如果讓這種奇毒的沙蠍蜇上一下,巨大的駱駝都會在片刻後倒地斃命。隨著唐軍一陣大亂,七八十匹伊梨馬首先被毒蠍蟄中馬腿,一匹匹戰馬痛得發瘋一般,狂奔亂跑,最後紛紛倒斃在了沙地上。無孔不入的沙蠍將落地的唐兵蜇得鬼哭狼嚎,轉睫間,蠍毒發做,沙地上的唐兵全部身亡!

落無心在玉門關戍邊十年,象這種身陷蠍陣的恐怖經曆還是第一次遇到。他驚慌失措下,揮刀帶馬領著殘兵落荒而逃!

葉素在沙中拔出頭來,他抖掉滿頭滿臉的沙粒,驚恐地看著一隻隻醜陋的毒蠍從自己身邊爬過,葉素奔到秦昭麵前怵聲道:“這麼多的沙蠍,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沙月會不會被毒蠍給蜇死了?!”

兩人心有餘悸地奔了過去,將臉埋沙中的沙月用力翻了個身,沙月的口鼻間已經全是血漬,葉素用衣袖為她擦去臉上的細砂血漬後,刁蠻的沙月這才睜開了眼睛,她迷迷糊糊地道:“落無心,你別跑,我叫大漠的毒蠍子螯死你!”

葉素驚訝萬分:“那群可怕的沙蠍是被你的嘯聲引來的?”

秦詔見沙月緩緩地點頭,他驚奇地道:“為什麼這群巨毒的沙蠍不傷我們呢?!”

沙月苦笑:“我自幼生長在大漠,原本就是大漠中的一粒砂,沙蠍再毒,也不會去螯我這顆砂粒的!”

秦葉二人經常接觸沙月,身上沾染了沙月的味道,沙蠍子把兩個人當成了自己的同類,自然也會避而不蜇的。沙月解釋完畢,頭一歪,昏迷了過去。

沙月在玉門關的黑牢中,被關了一個月,不僅飽受酷刑的折磨,而且嚴重營養不良,大盜沙海一脈秘傳的‘搜陰嘯’被她強提內力發了出來,沙月羸弱的身體怎麼能吃得消。

秦詔和葉素將昏迷的沙月扶坐到了駱駝背上,為防止她虛脫滑落,葉素索性用汗巾將沙月綁在前麵的駝峰上!

沙月醒來的時候,她望著忙前忙後的葉素,她用瘮人的聲音說道:“搜陰嘯雖然能夠驅蠍退敵,但沙漠深處的凶靈惡鬼也將被我喚醒,真不知道在漫漫的尋寶之路上,還會有什麼樣的危險在等著我們呢!”

由於落無心的追殺圍堵,三人真的沒有在日落的時候趕到突厥國的伊吾大城,秦詔找了一塊避風的沙丘,然後他與葉素合力支起了一個簡陋的牛皮帳蓬,秦詔吃過幾塊硬硬的幹糧,然後抱著沙鷹,鑽進帳蓬內倒頭便睡。

葉素先把額頭滾熱的沙月撫下駝背,安排到帳篷中倒下。他撕了自己的棉布內衣,做了個冷敷用的布巾,葉素不停地在布巾上沾水,放在沙月額頭上為他降溫。葉素忙活到半夜,她的額頭才現出一絲涼意!

葉素借著牛皮帳蓬的縫隙透進的月光,望著沙月已現紅潤的俊臉,情不自禁地彎身吻了她一下,還沒等他直起身子,沙月忽的睜開了大眼睛,抬手便給了葉素一個清脆的耳光!

挨打的葉素還未等叫屈,沙月一聲尖叫:“沙匪來了!”秦昭提刀躍起,沙月兩手抱住葉素滾到了帳蓬的另一邊!

七八隻鋒利的長矛透過牛皮帳蓬,直刺在三人睡覺的沙地上!

秦詔的沙鷹受到驚嚇,尖叫著打翅飛出了帳門。

秦昭與葉素合力掀起帳蓬一角,衝到了冷氣襲人的帳外!

二十幾個殺氣騰騰的沙匪手執彎刀利矛已將三人團團包圍了起來!

沙月盯著為首的一個滿臉刀疤、禿頭無發的老匪,道:“胡狼你的命真長,我父親當年斫了你二十幾刀,你最終還是活下來了!”

胡狼兩隻凸出眶外的狼眼,射出了閃閃的凶光,道:“沙海那惡魔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要在你身上一百倍的償還!”沙恨言畢一擺手,二十幾名殺人不眨眼的沙盜揮刀持矛狂攻而上!

秦昭揮刀砍死兩個沙匪,啟腳踢折了一名沙匪的腿骨,扭頭見葉素險象環生,他急忙對負手而立的沙月求救:“沙月你趕快施展‘搜陰嘯’啊,不然我們可真的快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