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雜雜,寫了幾十年的事情,瑣碎的像是一堆石頭子。
這裏的文字,我是沒信心的。因為事關自己,難免失去判斷力。於是,書稿初成,我把它發給一個朋友。看完之後,他說,你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寫這個東西?我一時難以回答。做事情,找個宏大的理由,才顯得有意義。起碼製造點“位卑未敢忘憂國”,指點江山,激昂文字的感覺。細究起來,我則要私利得多。
寫這本書,是因為感到父母的確老了。鋼筋水泥裏,沒頭蒼蠅一樣的東奔西跑,我忙著所謂的“事業”。也因此,與父母的見麵機會,被調整為了以月甚至以年為單位計算。每次拿起碗筷,吃到家庭菜,狼吞虎咽之際,都會瞥見爸媽臉上的皺紋和頭頂的白發。2013年,我媽周歲年滿六十了。我想給她和父親整理點記憶。
至於我自己,寫字純屬副業,或者是興趣。什麼事一旦成了工作,就會索然無味。但業餘愛好,則似乎相反。身處電視行業,我深感它的浮躁。煙熏火燎的策劃會,爭分奪秒的製作機房,大呼小叫的播出線,讓人刺激,也讓人疲憊。與之相反,寫寫字會給我難得的安靜。古人說靜能生慧,我不敢奢望,隻要有內心的平和就好了。這個年代,成功易找,沉靜難尋。這大概就是無用之用吧。
如果非要找出一些抱負來,應該是我想盡可能的展示一下農村和農民。曾經看到個節目,被稱作是“精品”。主持人滿臉的道德崇高感問一位農民,怎麼會非要生個兒子?其實這樣的例子,打開電視處處可見。它一方麵來自無知,另一方麵來自缺少設身處地的理解。其實於我何嚐不是如此,經常的感覺,是號稱社會的嘹望者,其實最缺乏對於社會的了解。大部分情況下,言而無當,比言不由衷傷害更大。所以,我就從身邊了解起吧。也希望能夠給別人一點啟發。知道,是理解的前提。
還是要強調的是,此地非彼地,這僅僅是華北農村的一個代表。不甄別這一點,恐怕會產生許多誤導。當我把書稿給幾位朋友,讓他們指正時,我感觸尤其深。來自江蘇的段德峰,告知我他的家鄉村民已經大多移居市內,長三角的城市化進程顯然要快於其他地方;湖北鹹寧的孟亞凡,家鄉處於丘陵地帶,多為小規模的自然村,他說想寫一部有關南方農村的書;而從江西三清山走出的周青豐,閱畢之後,他詢問我是否有意去他的家鄉買地種菜養雞,那裏的居民在從山穀向村鎮中心彙聚。留下了空蕩蕩的房子,守著綠油油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