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往事(1 / 3)

莽河鎮地處幽僻,卻素算魚米之鄉,加之風景清秀,來往羈旅遊客頗盛,實在算不得一個藏鋒隱居絕佳之地。

鎮國南王府這條南疆巨龍,火雲國明珠,一夜之間驚天的血腥傾頹,似乎並未給在朱雀域整體國力算得中上的火雲帝國激起多大的浪花,好似一場積蓄了許久的絢麗煙火,拚盡最後的能量,慘烈悲愴的劃亮了金水江,然後泯然於眾,未得半點關注和響應,很平靜,異乎尋常的平靜,既無悲憤也無歡喜,難道是人們早已明了王朝勢權更替,輝煌光榮興衰,天地萬物生滅的至理奧妙,早已養成了恬淡高闊的智者胸懷?然而,即便是一條小魚死亡,尚會打起幾多浪花,縱是一隻小鳥墮逝,也會濺起幾縷灰塵。枉論,堂堂正正,巍巍赫赫的一方巨擘,王朝玉柱。

盧方很謹慎,也很機敏,他在外人看來一片祥和的天地裏隱隱嗅出一絲戾腥味,嗆人心魄。然則,似乎暫時能做的,便是祈禱王藩早些醒來,然後的一切的一切,才有意義。

雲翳已經小半月未出海了,他還是一如既往雲淡風輕,至少在雲霓裳看來是如此,還是那個偶爾老態思索,經常溫暖微笑的父親,隻有盧方和雲氏感到了他的一絲焦躁,準確的說是一絲不舍,畢竟幾十年的養氣功夫可不是在蹉跎歲月,虛耗時光。畢竟改變是痛苦的,隻讓痛苦延生出一些焦躁,算是難得了。

“隻是可惜了這山月,這樹風,哎~!……”雲翳越來越晚休息了,他更享受月朗風清的夜晚。悠悠搖著紫藤椅,捋著山羊胡,眼神惜迷沉幽,喃喃輕語。

“清風明月悠然天,高空地遠浩氣現,從來隻有真俠士,豈見野鶴鳴九天”一身淺綠素衣的雲氏,不知何時站在雲翳身後,烏發隨意用木釵別住,身子微微俯下,一雙柔手搭上雲翳瘦削雙肩,緩緩揉著,雲翳微微後仰,輕輕翹起嘴角,雲氏亦是俏然一笑,然後,抬頭看著流淌月華的烏黛遠山和聽著“秫秫”的風吹樹葉聲,即興吟道。

“嗬嗬,畢竟夫人境界高,反是為夫落了下乘了……”雲翳緊皺的雙眉漸漸鬆開,長吐出一口濁悶之氣,在肩頭亦拉亦按住雲氏的手,看著滿天繁星,悠然笑道,一如今晚的星空,璀璨朗清,醇厚迷人。

“哎!~十年了,真是快啊!~恍如昨日!~“雲氏羞喜的瞪了丈夫一眼,雖是十多年的夫妻,似乎對這”公然的親昵“自己還是有些不太習慣,輕微掙了一下,雲翳戲謔看著愛妻,就是不放手中的柔膩,雲氏隻得妥協,隨了雲翳。這個男兒啊!不是十年前就如此肆意大膽嗎 2000 ~!似乎想起了從前的青蔥時光,嘴角悄悄爬上一縷溫暖和煦。

“可不是嗎?!~當年,為了追你這朵南國嬌花,可是把我累得夠嗆哦!~嗬嗬!~“雲翳的容貌未有太多變化,變化最多的卻是氣質了,少了當年的鋒芒淩厲,多了歲月的渾醇從容。時光總是公正的,失去了一些,便也得到一些,失去越多,得到越多,有人會懊惱失去的,卻對得到的視而不見,於是總感到痛苦迷惘,其實,學會享受當下,珍惜當下,便是生活真諦吧!苦也好,甜也好,喜也好,悲也好……生活畢竟要過,生活確也需如此過。

“嗬嗬,還是當年那副德行!~“雲氏輕嗔薄怒,輕輕理著雲翳肩上的幾根白發,嗬嗬笑道。時光大多給男人帶去的是醇厚從容,而給女人帶去的便是成熟雍容。

“如果當年如現在般,也許……也許有些事就不一樣了?~哎!“雲翳自嘲一笑,隨即幽幽低歎,雲翳看著遠山的黛色輪廓,眼神恢複瞬間的冷靜和犀利,語氣淡然幽遠,遠處傳來幾聲夜鷂的鳴叫,分外清越。

“嗬嗬,當年事就休要再提了,隻是裳兒要學武,你什麼意見?~”雲氏眉頭一皺,目光倏然冰冷,似乎有了莫大的怨氣,無法排遣,語氣不由重了幾分,隻是胸口突然激烈起伏,銀牙暗咬,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想起雲霓裳幾日來的糾纏,似甜似苦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