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翳自然不冷血,若然冷酷無情,便不會隱居在此。隻是見慣了悲歡離合,嚐遍了酸甜苦辣,加之樂於深思,漸漸養成了冷靜而若出世般的平和恬淡,便少了許多情感上的激蕩沉浮。雲翳出了屋門,踱步走向蹲在牆根的盧方。
“喝杯茶?”雲翳直接問道。
“喝茶?”盧方在衣袖上蹭幹淚,站起身來,疑惑不解。
“反正也沒事,補充點水分唄!”雲翳微笑,隨意道。
“嗬嗬!~見笑了”盧方本也是豁達之人,隻是十多日來,積鬱難解,一朝得脫,便失了穩重儀態,此時,雲翳言語風趣,便徹底甩了脆弱,身子站直,重新握住銳意和不屈,老臉一紅,笑道。
“嗬嗬,哪裏,盧老哥是性情中人,必懷慈悲意,倒是小弟粗鄙,是個不解風雨愁的愚漢罷了!”雲翳灑然一笑,自嘲道。側身讓過,左手微引,兩人一起走向院中石桌。
“嗬嗬,若有人講雲老弟是粗鄙人,那他才是個真真正正的呆木頭哦!”盧方心中大石落下,舉止也輕鬆落拓起來,配上他古矍清雅的氣度,頗有了幾分高士風味。雲翳看得一愣,旋即微笑點頭。
“哦——!盧老哥這番話,該裳兒母女出來在場時說,那可就太好了!哈哈”雲翳微笑著故作可惜的表情,笑道。
“哈哈哈”盧方一陣微惑,繼而和雲翳,相視大笑起來。
“是誰啊,希望我們娘倆兒在就好了。”雲氏端著茶具,盈盈笑著走來,走到雲翳身邊時,瞪了丈夫一眼,卻哪裏是怪罪,分明是另類的親昵。
“哦~!哈哈,我就說嘛,雲老弟不是木頭人!”盧方難得見到雲翳尷尬,心思清悅之下,便看著兩夫妻,打趣道。
“嗬嗬嗬嗬~!”雲翳隻是嗬嗬直笑,雲氏卻是臉一紅,不理兩人,徑直走向廚房了。
“我們今天走!”兩人坐下後,盧方看了看雲翳,開口道。
“好!”盧方說了想法,雲翳看了對方一眼,簡潔回答。說完,拿起旁邊的火折子,“哧”一下點燃絨草,放入小火爐內。然後陸續把小竹碳小心拱搭其上,頭微偏,輕緩吹氣,火苗隨著青煙的繚繞,騰騰而起。不一會兒,小竹碳逐漸火紅起來,雲翳用一隻兩掌大的自製紅泥壺盛了井下甘泉,置於爐上。整個過程舒緩流暢,“一起吧!”見小爐中火勢穩後,雲翳微笑著,補了一句。
“嗯!?~”盧方眉頭微皺,疑惑不解,聲色中有了幾分戒備之意。
“嗬嗬,盧老哥莫慌,此處已不是寧土,我與內人雖說不懼險阻,可是過慣了平靜生活,卻不想再入江湖了,隻望另覓一處清幽地,待女長大,虛度餘生囉!”雲翳見了盧方的緊張,卻也不在意的笑道。忽而心裏微驚,該是多大巨變,才會讓這劍中聖者如履薄冰?!隨即,拋掉訝異,道出自己的想法,眼簾微垂,神色不自覺淌出一絲暗淡憂傷,好似一隻翠鳥掠過水麵時劃出的波痕,馬上又歸於平靜,雲翳看著紅泥壺蓋氤氳出的白色水汽,嘴角一勾,眼眉舒開,不知是放下了,還是刻意深藏?盧方瞧見,心中一歎,亦是“有情傷意”人呐!
“嗬嗬,老弟莫怪,老哥我與藩兒的故事隻怕賢夫婦已猜到一二,至於詳情,卻不便吐露,不為其他,隻怕牽連深重,在下更是不敢稍微行差踩錯,還望海涵!”盧方拱手慚愧道。
“嗬嗬,了解,隻是藩兒剛醒,待他稍息,晚上走吧,若我所料不差,現在的莽河鎮已是一張虎口,欲在虎口脫險,憑我三人實力,隻要不在正麵被大批高手圍住,潛出鎮應是不難!”雲翳正危襟坐,持起紅泥壺,右手微傾,壺嘴距紅泥茶杯尚有五尺,滾燙泉水似一條白線瀉下,直衝放好野茶的杯中,落勢迅疾,卻不濺溢而出,待七分滿,便停下,好不灑脫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