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兩小(1 / 3)

無數次在腦海中幻想過王藩醒來的畫麵,無數次在心中默默祈求上天的垂憐,無數次在深夜獨自呢喃殷切的呼喚,王藩終於醒了。雖然看起來還很孱弱,曆過多少人生坎坷風雲的蟬翼劍帝,現在卻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知能力了,像個突然美夢成真的懵懂少年,呆滯片刻後,使勁閉眼片刻,再小心的慢慢睜開,眼前無數次魂牽夢縈的畫麵似乎沒有改變,盧方還是不相信自己,輕輕掐了一下,些微疼痛傳來,也不是做夢。

“藩……藩兒,你——醒了?!”盧方腳步輕點,灰影閃過,已到床沿,顫抖的伸出雙手,想要擦去王藩臉上的淚珠,在距離臉頰半寸時,突然停住了,然後,顫巍收回,他突然想到,眼前的孩子需要好好哭一次,淋漓發泄一番聚在心胸中的怨氣,委屈,不甘,傷痛,愧疚……

“盧……爺爺,允我最後哭一次!”王藩看著眼前備受煎熬而憔悴了許多的老人,期期艾艾,身子發抖,不斷落淚。猶如風雨中,墮在了荒野陸地上的一隻孤燕,絲絲聲聲的哀鳴,隻為換取內心片刻的輕鬆。也許沒了天空,也沒了白雲,沒了一切的一切,隻剩下揮之不去的摧心裂肺的致人欲死的苦澀,這苦澀仿佛彙成了大海,無論怎麼掙紮,死命掙紮,如何泅渡,死命泅渡,都不得解脫。

“好!~”盧方拚命調整情緒,他內心不斷告訴自己,在這孩子心裏自己已是唯一靠山,不可露出軟弱,不可流淚了,終於竭力憋動了一下嗓子,勉強吐出一字,沙啞而低不可聞。盧方馬上轉身,掠到門外,來不及掩門,瘦骨嶙峋卻從未彎曲的脊背緊靠灰牆,咬著牙,似乎沒了力氣,背慢慢滑下,蹲在牆根,雙手環抱,把頭埋在膝上,若一匹受傷的老馬,雙肩顫抖,低聲哽咽。

融融清晨似乎染上了幾分悲意,微風輕輕撩來,盧方的老灰衣在柔柔擺動,像是一個善良的路人,在安慰一個悲戚的孩子,飄蕩起幾縷枯白頭發,蕭索,寞落!

在聽到王藩的哭聲時,雲翳夫婦已然醒來,早睡早醒的雲霓裳正撲在雲氏懷裏,哭成了淚人兒,宛若一隻小花貓。看著閨女的嬌憨樣,雲氏抹了一下眼角淚花,笑將起來,親昵摸著雲霓裳的秀發,輕輕拍著她的肩膀。雲翳一手一隻手絹,哭笑不得的望著麵前的妻女,當她們有人伸手時,雲翳便趕緊遞上手絹,還不能多言,否則,定會被一陣數落。

“娘,小哥哥真是太可憐了,他每次都在夢裏喊娘,喊爹,喊爺爺,是他家人不要他了嗎?還有,小哥哥醒了,為什麼盧爺爺倒還哭了呢?他 2000 是該高興嗎?”雲霓裳忽然從母親懷裏抬起頭來,淚眼朦朧的看著雲氏,問道。

“嗬嗬,待會兒,裳兒去問小哥哥唄!至於盧爺爺為什麼哭?嗯!~等裳兒長大了,就會慢慢明白的。”雲氏看著愛女,揉揉她光潔的額頭,笑道。

“哼!爹爹真是的,居然一點都不傷心!”雲霓裳伸手拿手絹擦眼淚時,發現自己老爹既然還沒哭,實在是沒有同情心啊!於是小丫頭不樂意了,瓊鼻一皺,把抹了眼淚的手絹扔給老爹,轉頭生氣道。

“嗬嗬,就是,難道你們男人的心就是石頭做的嗎?既然眼睛都不紅一下。”雲氏突見閨女嬌責起自己老爹來,卻是一笑,見閨女馬上不高興的看著自己,臉色一整,馬上宣明立場,和閨女一條戰壕,數落起丈夫來。

“呃!~”饒是雲翳博學才智,一時竟理屈詞窮了,趕緊把手絹塞到倆個“小祖宗”手裏,落荒而逃。

“撲哧!~”丈夫難得如此吃癟,雲氏忍不住,又笑了。待雲霓裳瞪著美眸望著她時,方才頓住笑意,趕緊恢複到和女兒一樣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