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老了十歲,並且從一個天才變成一個廢柴,都會感到恐慌的吧?
明明昨天,她還是達納瑞斯最負盛名的大魔藥師,是薩拉家族的掌上明珠,可是為什麼睜開眼睛,她躺在這個狹小昏暗的房間裏,穿著陳舊的麻布粗衣?!
鏡子裏的臉還是那張臉,隻是不複17歲的蒼白無血,而是一種健康的小麥色,顯然是經過了陽光的洗禮與飽曬的。還有她的手,是的,作為一個魔藥師,她的雙手可以改變無數的命運,可是,如今這雙手沒有了小指,隻剩下八根手指!這是多麼驚悚的事實啊?不僅如此,她很快就發現,她身上沒有了任何魔力,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南·薩拉從此再也無法提煉魔藥!
最初的驚駭過後,她內心打著顫,她很想知道,過去十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是這隻是一場噩夢,她不小心來到了十年之後的噩夢?!
“南!南!南!”
正當她內心翻江倒海之際,樓下傳來蹬蹬的跑步聲,不一會兒,安佩的腦袋從地板的小方口裏探出來,精靈古怪地瞅著小閣樓裏的南,豎起兩根眉毛大聲催促道:“親愛的南你還抱著鏡子幹什麼?上帝,我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安佩是她現在的舍友,一個長相普通的灰發女孩,鼻尖上有些雀斑,眼睛圓滾滾的看起來有幾分可愛。她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安佩就跟她睡在一張床上。安佩的睡相極度惡劣,橫七豎八不說,還用一隻腳丫頂到她下巴處,要知道,那死丫頭有腳臭!如果不是從小就受到嚴格的禮教,南絕對會第一時間把那隻臭腳剁掉。不過說起來,要不是安佩,她也不知道現在居然已經是奧特蘭六世十七年,與她最後的記憶裏的年代整整相差了十年。
“恩。”小心地隱藏了自己內心的不喜,南放下鏡子,淡定地穿上那套掛在床邊和安佩一樣的工作服。她想,先靜觀其變吧,如果是一場夢,那倒無所謂,如果是真的,她真的變成了……不,她怎麼可能會變成廢物,就算沒有小指,就算魔力一空,她也絕對不承認自己是一個碌碌無為的廢物!
安佩急哄哄地把南拉下小樓,踮著腳尖沿著房子外圍的樓道跑下去。這個房子的主人是托塔夫人,為了節省開支她把房頂的小閣樓收拾出來給南和安佩做宿舍。托塔夫人是她們的老板娘,除了工作,她一點都不喜歡她們打擾自己的生活,規定她們隻能從樓外的梯道出入。
而她們的工作場所?雖然沒有問,但是從自己身上的白色襯衣褐色吊帶褲外加小皮靴的套裝看得出來,應該是雜役一類的工作。真是諷刺,薩拉家族的千金小姐居然淪為了卑微的雜役嗎?
就在南胡思亂想之際,安佩冒冒失失地拉著她衝進了一個酒館,然後心有餘悸地直撫胸口,咧著笑念念叨叨:“謝天謝地,總算趕上了!”
居然是在酒館工作嗎?南垂下眼皮,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
她打量了一圈這個地方,一樓大概百來平方,門口進去可以看到一個長條的木質吧台,顏色黑暗,看起來笨重而老舊。在吧台上擺著很多酒器和酒罐,一個八字胡的男人叼著煙鬥正沒精打采地從不同的酒罐打酒出來,混合倒進一個透明的容器裏。
看得出來,他在調酒,手段很老道。
時間還早,酒館裏一個客人都沒有,陽光從窗外射進來,吧台上那個透明酒杯裏乘著的血色液體折射出一種詭異而妖豔的光澤,牢牢地吸引了南的目光。
這杯酒她認得,名叫無聲殺戮。
再看那個心不在焉的八字胡男人,依然平庸無奇,卻讓南悄然在咽了一下口水。
“嘿!開始幹活了姑娘們!”一個褐色短發的年輕男人從後麵拖了一個大水桶進來,裏麵插著兩三根拖地用的拖把。安佩幹練地挽起袖子從水桶裏擰了一把出來,從腳下開始嘿喲嘿喲地用力拖拽,還一邊小聲地哼著小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