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些猶豫伸出缺了小指的手拿起拖把，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意識裏對這樣的粗活無比熟悉，這放在從前，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先別說家裏奴仆成群，她自己使個魔法都能讓空間變得幹淨無塵，哪裏用得著這麼費體力？
再看自己長了繭的手掌，和兩根小指的斷麵，她的心又忍不住一陣抽痛。其實這雙手抓東西的時候很不利索，而且這樣看起來很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會變成這個樣子，薩拉家族呢?寵愛她的爺爺呢？為什麼她會在這個見鬼的地方，拖著這身殘廢的身體？！
她用力地拖洗地板，帶著發泄似的凶狠，然後在暗佩異樣的眼光下，她甩下拖把，借口去小解沿著指示牌進了廁所。
還沒有清洗過的廁所裏散發著一股讓人厭惡的尿騷味，極其刺鼻，同時也刺激了她混亂的神經。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感覺到一陣真實的疼痛。
現在，這一刻，酒館的聲音，鼻子下的臭味，還有大腿上的痛覺，無不在提醒她，這不是一場夢……
真是糟透了……她揉揉眉心，努力讓自己靜下心。接著花了一點時間整理好情緒，快步離開這個讓人作嘔的鬼地方。出去之後，和安佩合力把酒館上上下下都打掃完畢，又擦了一遍桌子，南被胡子男人叫去吧台擦杯子，安佩把營業的牌子翻過來，不一會兒，就開始有客人陸陸續續地進門了。
“發生了什麼事？孩子。”胡子男人不經意地瞥一眼笨手笨腳的南，“你看起來像是第一次來到這個酒館那麼笨拙。”
“……”這個人的眼力很強，南已經盡力在偽裝了，還是露餡了嗎？她一個早上都在想，十年之後的自己，應該是怎麼樣的？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一下子長大十年？
南把銀質的扁壺擦幹淨放回原位，這個舉動再次讓胡子男人挑高了眉毛，“親愛的孩子，這樣的錯誤你已經很多年沒有犯過了，難道那些教訓你都忘記了嗎？”
南低聲道：“對不起，我應該放哪裏？”
“你應該把它放到尿坑裏，哈哈哈哈！”這個嘲笑來自於坐在吧台另外一端的一對男女，他們同樣穿著酒館的工作服，男的開始還給她們提水倒水，倒是那女的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坐在那裏不幹活。
南抬起頭，“我為什麼要把它放到尿坑裏？”
卷發男子壞笑一聲：“誰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麼變態的嗜好呢，是吧莉莉？”
“嗬嗬，我也不知道原來南還有這樣的嗜好呢？”叫莉莉的女人鄙夷地笑出聲。
“或許是因為總有些奇怪的客人和你們一樣喜歡喝尿吧？”語畢，她麵無表情地將銀壺放入幹燥台，這隻是一瞬間的本能，她的雙手或許已經這樣做過數千次。
對麵兩人的臉色頓時像吞了蒼蠅一樣難看，還想出言反駁，立即被胡子男人一個眼神給製止住了。胡子男人疑惑地看一眼南，女孩依然沉默寡言卻極為反常，從笨拙到熟練，她擦拭器皿的動作優雅如一場認真的藝術表演，她即使穿著普通的衣服做著低微的活計，也給人一種不可忽視的強烈存在感。
那種氣質，仿佛厚布都無法掩住其光芒的明珠一般，無聲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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